宋揚先是貌似一愣,而後回頭一看,似是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著。揚鞭拱手對韓遂道:“文約兄何時變得如此謹慎小心了?也罷,既然文約兄對本王心存如斯芥蒂,本王唯有退回枹罕,才能重獲文約兄採信了。走。回城!”
這一次,在韓遂眼皮低下,宋揚身後的大軍轉向,朝枹罕滾滾而去,直至大軍離去足有裡許,宋揚這才對韓遂拱手辭行,撥馬轉身離去。
在宋揚身後,陪在韓遂身旁的部將程銀忍不住低聲問道:“主公,何不乘此良機,揮軍掩殺過去,一舉將宋揚給殺了?”
韓遂亦是在恨恨地盯著宋揚的背影,良久之後,才搖頭輕嘆:“不可節外生枝,如今我軍要緊之事,是趕回金城,留下宋揚,嗯,亦是金城的一道屏障。”
“可是……”
程銀還想爭辯一句,被韓遂扭頭一瞪,到嘴邊的話,也就被他給嚥了回去,沒有說出來。
不過意思,韓遂卻是明瞭,程銀想說的,無非是當前情勢下,如若宋揚率軍投降,豈非是不但金城屏障盡失,敵軍還會多出一股力量來?
對此,韓遂心裡卻有他的考慮,宋揚這人,胸無大志,小富即安,守著一個枹罕,藉著山高路遠,自得其樂地稱王稱霸,呂布的幷州軍勢力擴充套件到隴西來,宋揚只怕難以如此輕易地放棄河首漢平王的寶座,投身到呂布帳下。
直待宋揚的大軍揹著夕陽餘暉去遠,韓遂這才眯著雙眼,令大軍繼續前行,至於宋揚留下的牛羊,盡數被他令人趕走,而一應美酒,則盡數留在原地,原封不動。
從枹罕順利透過,至位於大河畔的河關,韓遂才算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河關隸屬於隴西郡,不過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這裡是他防範自枹罕而來敵軍襲擾的第一道關口,戰略地位與榆中相比,不遑相讓,只是因地處偏避,所以才沒有榆中那麼令人重視而已。
自河關渡過大河,翻越白土嶺,即是韓遂盤踞的老巢,金城郡治允吾城。
此地四面環山,扼守著湟水河谷要道,易守難攻,多少次,韓遂兵出金城不利,都是當機立斷,退回金城固守,養精蓄銳,等來下一次的良機。
只是這一次,他在帳下將校面前,讓進表現得信心十足,但實際上,心底裡,仍舊有些七上八落。
其中的一個主要原因,即是呂布並非西涼本土勢力,而是外來的勢力,並且如今已經穩固幷州,盤踞關中,故而圖謀西涼之舉,那是不達目的,必定誓不罷休的架勢,即使這一次,派出的大軍,未能如願攻入金城,他隨後還是會再派大軍西來。
不然,西涼高懸於關中的頭頂上,他如何能忍受還有不聽命於他的勢力存在?
想到這裡,韓遂就覺得頭隱隱作痛。
如今的情勢,與他所熟悉所經歷過的西涼過往情勢,有著天壤地別,而這一切,竟然就發生在如此短短的數年時間,以至於他都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為何在西涼之外,會有如此眾多的年輕才俊湧現出來,花的時間比他短,所取得的成就,卻比他要高出一大截來。
就在韓遂有驚無險地率大軍返回老巢,開始緊鑼密鼓地佈置金城防務時,呂布的兩路大軍,已分別在狄道和榆中,隔著沃幹嶺會師。
從兵出兩路,到沒有打上一場大仗,就盡收隴西,並取得攻入金城的立足點,進展如此神速,馬超一系的人馬,從上到下,都是驚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儘管馬超已經下定決心投效車騎將軍呂布,可是打心底裡,他還是有幾分爭強好勝之心,此前,父親馬騰,與韓遂分分合合,纏鬥不休,最終卻被韓遂下毒,以致無法再馳騁沙場。他接受父親馬騰的部屬,與韓遂爭鬥中,雖互有勝負,卻始終被壓制在漢陽一郡,就連丟失的隴西郡,都無法盡復。
如今,呂布的大軍進入西涼,才兩個來月的工夫,就兵不血刃地逼得韓遂狼狽逃回金城。
如此巨大的反差,讓馬超心裡很不是個滋味,以至於當大軍重新開進狄道城內,他始終有些悶悶不樂。
大軍歇息三日,軍師賈詡從榆中緊急趕至,既要處理將整個狄道攪得烏煙瘴氣的羌胡各部,又要安撫狄道民眾,忙得不可開交。
夜間,涼風習習,燥熱盡去,原本就屬於馬騰的府邸中,顯得甚是宜人。
賈詡在此召集徐晃,馬超,龐德,馬岱,典韋,還有投降的候選,商議要事,除了張燕和成橫仍在榆中外,其他人都在。
三天的工夫,眾人算是親眼見識到賈詡的手腕,不但將仍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