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似在為受刑之人祈福。又似在反觀自身引以為戒。
看來玉關寺地僧人大多數都聚集於此。所以此時寺內空闊。鮮有人跡。正好方便我們行動。
前殿人多眼雜。我們只得繞到戒律院地後門。
誰知後門外也有個年輕僧人。正埋首跪於門前。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念經。也不知是犯了什麼錯……
我們正要避開。他卻突然抬起了頭。是一張清俊熟悉地臉空柳?!
他外表看上去比上一次又成長了許多。可惜還是改不了愛哭地心性……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微微俯身壓低嗓音對他說:“小師父,你跪在這裡幹什麼?”
空柳都沒有抬頭看我,只是盯著戒律院的後門哽咽著說:“我師父正在裡面受苦,我卻幫不了他什麼,只能在此等他出來,免得到時連個攙扶他的人都沒有……”
我也極力忍住淚。問他:“那你……可想救你師父?”
空柳點點頭,隨即又使勁搖頭道:“可是……可是這是師父自己地選擇,我……不可以干涉!他原本就一直病得厲害,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長老們也都說……他不必……再受刑,可是他卻執意……卻執意要……”說著終於忍不住又開始哭了起來。
原來這是師父自己的選擇?
原來他想要摒棄紅塵的心,竟如此決絕……
那我……到底該不該進去阻攔?會不會被他斥作多管閒事,阻了他向佛的決心?
我正在心中痛楚糾結,突聞冷連在我身後低聲勸道:“既然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那你還是就在外面候著罷。別耽誤了人家的苦修。”
聽他這麼說,我反倒將心一橫。攥緊了手中的佛珠,“不行,他若是不小心死在裡面,我又該找誰去完成囑託?!”
他只是冷笑,“是嗎?當真只是為了什麼囑託?”
我已無心與他鬥氣,徑自走向戒律院的後門,見它沒有上鎖,便直接推門而入。
身後傳來空柳的驚呼:“施主請留步!不可擅闖我佛門禁地……”
話沒說完,便驀然間沒了聲息,我回頭一看,原是冷連嫌他吵鬧,點了他地昏睡穴,又冷著一張臉立於原地,將頭側向一邊看風景,“他是生是死與我無關,要救你自己去救,我在這裡等你。”
他能做到這一步,我已經感激不盡。
於是我又轉身繼續前行,沒走兩步身後又傳來一聲低喚:“等等我,賢弟!我跟你一起進去,興許還能幫得上你!”
我差點忘了,一起來的還有個書生,他雖然沒有易容,但存在感依舊很薄弱……
我剛想說不必,就看見前方有兩個僧人遠遠走來,我心頭一驚,慌忙拉著他閃身躲到樹後。正午的陽光在地上投下一片樹影,正好能遮掩我們地行跡,但他們若是走近,保不準還是會發現我然後將我驅逐出去……
這時書生又對我說:“這裡交給我,賢弟你進去救人要緊。”
說罷他就徑直朝那倆僧人迎上前去,佯裝迷了路,請他們指點方向,然後又充分發揮他絮絮叨叨的功力,跟他們糾纏不清,我便趁機沿著樹影潛入戒律院更深處。
戒律院並不算大。我稍作盤桓,很快就看到三座扎眼的石屋,由青石壘成,以石廊相連,看上去拙重堅實,密不透風。與周圍古雅的殿宇顯得格格不
第一座石屋的基座中空,下面堆著柴禾燃盡後的殘骸,還未靠近,就能感到迎面撲來一陣熱風。毫無疑問,那定是傳說中的“蒸籠地獄”,師父也許正在那裡面受刑……
石屋附近竟空無一人,也許就是剛才那兩個僧人擅離職守,畢竟誰都不會料到會有人來阻攔師父自願受刑。
我便跑過去將手放到石門上,竟還微微有些燙手……待咬緊牙吃力地推開石門。迎面而來的高溫熱浪讓我差點神志不清,更甚於酷暑三伏天地威力。別說是在裡面連續待上兩個時辰,就算多待一秒鐘我都快要窒息!
我退後幾步。讓陽光照進黑寂地石屋裡,可是卻看不見裡面有半個人影。我只得深吸一口氣,然後衝進去親自搜遍每一個角落與陰翳……沒有,師父不在這裡!
我只好又退出去,在通風處敞口氣,又趕緊跑向鄰近的第二座石屋。
這座石屋周身冒著寒氣,肯定便是“冰山地獄”。
“地獄”之門竟兀自敞著,任暖陽傾瀉。但裡面依舊寒意十足,一走進門。方才在“蒸籠地獄”裡蒸出的汗水就彷彿瞬間結冰,門外的那一點暖意根本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