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下移,似要撫向我的臉。最終卻只是懸在了半空,緊攥成拳,然後,頹然收了回去。
再相見,近在咫尺,卻只剩相顧無言,每一秒都像歷經了滄海桑田。
良久,才聽見他低啞地問道:“離開我以後,你過得可好?”
就好象我只是出去旅行,最終還將回到他地懷抱……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輕聲道:“好,也不好,曾失去過,也曾得到,但至少現今所擁有的一切,我都很珍惜。”
見他又陷入沉默,我便抬眼問道:“殿下了?過得可好?”
他搖搖頭,又點點頭,“不好,也好,失去了我所求的,得到了我所意料不到的,但已經不能回頭,只能沿著你給我指的路一直往下走,總好過……無所憑依地飄泊。”
我心頭一酸,還是忍不住問出那句多餘的話:“殿下您……不恨我?”
他自嘲似的低嘆道:“恨,怎能不恨?恨不得要與你同歸於盡……但至少你讓我醒悟,原以為遙不可及的東西,原以為做不到地事情,只要有心,都有可能達到。如今我終於成了太子,而你卻已不在我身邊,想來也只能怪我當初對你不夠用心我曾說過,我會一直等你,可卻從未想過,你會不會等我。你給過我那麼多時間,我卻只知空等,不懂主動將你的心留住……我始終,還是沒能像表兄那般,肯為你走到那一步……”
我含著淚垂眼苦笑,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又遞過來一樣東西,原是我們當初“定情”用地紫袍玉簪。
我微微一怔,正要推卻,他卻說道:“還是以此為信物,以後……結個親家如何?”
指腹為婚這種事情……而且還是與皇家結親……
我猶豫不決,但一抬眼,對上他墨玉般的眼眸,那眼底淡淡的哀讓人不忍拒絕,於是咬牙點點頭,收下了玉簪。
他對我就只剩這麼一點希冀,我怎能不讓他滿足?大不了我忍痛多生幾個。總該有一個會志存高遠,不會都像我和師父這麼閒雲野鶴……
之後他說他要即刻啟程趕回興都,我自然是要送他出去。
他不想走彎彎曲曲的迴廊,我便親自為他撐傘,陪他踩著一地薄薄的積雪,緩緩穿過花園與中庭,一路行至冷府的前庭大門。
看來果真是緣分已盡,相聚。只是為了離別;訴說,只是為了沉默。
醉楓早已率人在門外等候,整裝待發。
雖說他這次是微服而來,但冷府的人都認得他,管家與地位稍高地下人都在門邊恭送,黑壓壓地跪了一地。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那個紫色的身影……
奇怪,這冷腹黑。我們來地時候不出來迎接就算了,自家表弟都要走了,也不親自出來送一送,這也忒不好客了。
直至目送墨松冉披著墨裘跨上馬去,我才想起一件重要地事情,仰頭對他說:“對了,我想給殿下薦舉一個人。”
墨松冉微微一愣,我便繼續說道:“他人雖然呆了點。但絕對忠心耿耿,還曾當著冷郡王的面發誓要對殿下效忠。而且他天生神力。是個習武奇才,雖然目前身手還不夠好,但只要醉楓能稍加指點,相信以後一定能夠派得上用場……”
範兄,我只能幫你爭取一個機會,至於以後能不能抱得美人歸,那就得看你自己地了……
待送走墨松冉之後,我將他為書生留下的手諭揣進袖中,便對冷府地管家說:“你們家公子了?怎麼一直沒有露面?”
管家面露遲疑之色。“公子他……身體有恙。暫時不方便出來見客。”
“身體有恙?”難道是內傷還未痊癒,反而加重了?
管家含糊其辭。讓我先去跟師父他們一起用完晚膳再做計較,可我非要立刻去探望冷連。他拗不過我,只得親自領我到了一座僻靜地小院門前。
門是從外反鎖了的,管家開啟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容我進去。
我邁進院門,一眼就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正身披一襲白毛翻領的淺紫輕裘,在院中的雪地佇立,手捧一隻精巧的碾藥缽,微微俯著頭,似在細細碾磨藥草,奇異的藥香隨著雪風飄散,又隨著時光沉澱。
加之那身畔的幾樹紅梅開得正好,竟襯得他很有幾分遺世地味道。
這看上去不是挺好的嗎?
可是,醉楓和管家的反應,又為何都那麼奇怪?就連墨松冉在提起他的時候,神色似乎都有些不自然……
察覺到我的腳步聲,他便側過頭來望向門邊,那雙眼,猶如春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