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師父先入為主,也許我真的會心甘情願地躺到他床上去。可惜人世間有百媚千紅,我卻只能採擷一朵。好吧,在逃離王府之前,請容我再一次地扼腕嘆息。
希望他很快就能將我忘記,然後找到另一個他珍愛的女子,而那個女子,也會同樣對他付出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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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捱到了逃離的前夜。
我取下發髻上的紫袍玉簪放入妝盒,另挑了幾樣輕便又值錢的首飾丟進包裹裡。沒辦法,私奔之後將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不得不考慮民生大計。
我換上讓祈雨讓人趕製的輕便男裝,將長髮挽成男式髮髻。腰間藏一把精巧的小匕首,以防萬一。這匕首是我纏著墨松冉要的,純屬賞玩用,刀鋒太鈍殺不了人,但用來嚇人倒是綽綽有餘。
以墨松冉為藉口制的兩套衣裝,本想都拿走,但一轉念又留下了那套銀灰色的,留給墨松冉餞別。還有師父贈我的佛珠與那方鏡花水月般的綢絹當然不會忘記……
打點好一切,就靜候著項逸南的來到。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會隻身一人潛入王府,畢竟這是九王府,他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集結人手一起貿然闖入,這樣目標太大,也容易被侍衛發現。而且以他目前為止的言行看來,項將軍的血脈裡流淌的應該也是離經叛道的熱血。我無法確定他是否真心喜歡我,但我幾乎有80%的把握可以判定他生性喜歡尋求刺激。這一點,我們稱得上是一拍即合,惺惺相惜。
無論今夜會發生什麼變數,也不管項逸南值不值得相信,總之,今夜我只能孤注一擲,破釜沉舟!
終於到了約定的時間,我看見守在窗外的侍衛的身影一個接一個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不久門就被推開,一個修長挺拔的身軀閃身邁進門來。
雖然身穿著黑色夜行衣,還遮住半邊臉,但憑著那雙月華灼灼的鳳眼,我也能認得出他就是項逸南。果然,只有他一人前來。
他用鳳眼朝我微笑,向我伸出手來,要帶我逃離這幢華麗到空洞的房間。
這一瞬間,我竟放棄了所有的疑慮,彷彿他不是將軍而我也不是什麼王妃,我們只是兩個結伴要去冒險的旅伴,即將攜手一起潛入廣袤的星空,自由自在地翱翔於天地之間。
我將手交給他,隨他一起走出門去。邁出廊簷下,他抱住我的腰,讓我摟緊他的肩,然後飛身躍上了屋簷。
他抱著我輕捷地躍過一重又一重的屋簷,凜冽的風聲掠過我的耳畔,他懷裡的麝香在夜空中緩緩消散。我有些害怕地向下望去,整個王府的格局都盡在眼前,一格一格的院牆湊成了一個棋盤。人們都說高處不勝寒,其實哪知自高處俯瞰時會有君臨天下一目瞭然的驕傲在心頭盈滿,就算會心生幾絲膽寒,那也仍會感到快意心甘。
這一路,竟無人阻攔。眼看就將跨越最後一道院牆,我反倒心急了起來,趁他正將頭轉向另一邊張望有無侍衛發現,我便偷偷拔出腰間的匕首,瞄準了擲向院牆下的一個侍衛的肩。
那侍衛原本以為天下太平於是正垂著頭靠著牆假寐,猛然間被我擲去的匕首驚醒過來,匕首啪嗒一聲跌落至他腳下的青石地板,刀鋒被月華鍍上的寒光有一瞬間的耀眼。
“糟糕,我有東西不小心掉下去了!”我在項逸南懷裡低聲驚呼。
項逸南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下面的侍衛就已敲響了鑼鼓,一句“有刺客~!”的吆喝將寧靜的夜空劃破,眾多的侍衛迅速朝這邊靠攏,其他下人也被從睡夢中驚醒,原本沉寂的九王府頃刻間就亮如白晝,很快將我與項逸南的行蹤暴露。
項逸南及時縱身飛躍過那最後一道院牆,令身後的弓箭齊發如焰火一般絢爛綻放,隨即又空寂地凋落。
雙腳剛一落地,不遠處的王府大門已被開啟,侍衛們蜂擁著追了出來。項逸南拉著我的手往前跑,手心略微溼滑,不知是我還是他出的冷汗。
終於逃到一個拐角處,他將我抱上早已備好的良駒,低聲問我:“你可會騎馬?”
我點頭道:“會騎一點。”
他便從懷中掏出一疊紙遞給我,道:“這是你要的興都城與溪南國的地形圖,你先騎著馬去將軍府等我。”
我接過地圖,又問他:“那你呢?”
“我去會會他們,正好幫你拖延一會兒時間,你放心,我穿著夜行衣,他們不會認得我。”我幾乎能聽見他全身好戰的血液正在噴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