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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從淮海戰場的“沒良心炮”到上海戰場的堅決不使用大炮,解放軍的建設完成了一個質的飛躍,這種飛躍是符合戰爭規律、符合政治規律、也是符合社會發展規律的。軍隊或者戰爭行為並不會單獨地存在於戰場之中,它永遠是政治活動的一部分,換句話說,只有理解了政治的需要才有可能正確地評判軍事行為的價值。從這個意義上講,在今天,我們是否應該尊重戰爭法制體系的要求、是否應該把“化裝偷襲”作為軍隊的常規手段、是否應該大力宣傳“飛雷”的奇妙功效,甚至是否應該鼓勵“無限戰”的天才思想,都應當放在國際政治的框架內來通盤考慮。

其實,所謂的“襄公之仁”,並不是只用一句“迂腐”就可以概括的。

爆炸剛剛平息,解放軍就衝進了村子。

究竟是誰最先突破楊圍子的內線防禦,現在的資料眾說紛紜,各種回憶錄或者人物傳記都說是自己的部隊打下了14軍軍部,馬甲我也弄不清哪一個講的更加準確一些。但實際上,中野司令部在戰鬥結束之後只表彰了兩支隊伍,一個是4縱10旅28團第5連(洛陽英雄連)、一個是13旅38團第1營(鋼鐵營),而這兩隊人馬其實本是一路,都是從村子西面突進來的,那裡也恰好是14軍軍部的所在地。

在蔡智誠的印象中,西面的防線最先被共軍突破。當時他正趴在地上吐得暈頭轉向,身邊突然就出現了一隊解放軍,全是從14軍軍部那邊衝過來的。幾個小兵比比劃劃的說了些什麼,蔡智誠一點聽也不清,而人家大概覺得這小子滿臉鼻涕眼淚、既沒有武器也沒有戰鬥力,並且還又聾又傻的不象是個當官的材料,於是就接著朝東邊跑去了。那時候,255團的陣地上還有人在進行抵抗,蔡智誠雖然聽不見槍炮的聲音,卻可以看見爆炸的閃光和子彈打在泥土上濺起的塵煙。

西邊被佔領了,東邊和北邊正在交火,如果不想送命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等著當俘虜。蔡智誠忽然想起應該把自己的證件、手錶、鈔票和金條趕緊都埋進土裡,因為這些東西是會暴露軍官身份的,在當時,國民黨的宣傳是共軍只優待貧苦計程車兵,抓住軍官統統砍頭,把腦袋插在木棍上,就象處理張輝瓚一樣。

伸手在衣兜裡一陣亂摸,七掏八掏的就發現了一張《福爾摩斯》的借記卡,上面還蓋著宿縣職校的大印,那本小說早已經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可這張小紙片卻鬼使神差地被揣進了口袋裡。這東西突然給了蔡智誠一個絕妙的啟發——早在豫東戰役的初期,他就聽說共軍對學生的態度十分寬容,不僅不殺不關不刁難,而且還允許他們穿越封鎖線到國統區去。現在,如果自己可以裝成學生和彭晉賢老師混在一起,說不定就能夠打著田野調查的旗號溜之大吉!

可是,當蔡智誠回到那片窪地的時候,卻發現彭晉賢先生已經死了。他側臥在一輛卡車的旁邊,褲子掉了、大衣飛了,腦袋上有個大洞,很顯然,這老頭終究還是忍不住從隱蔽的地方跑了出來,結果就被爆炸的衝擊波掀翻、一頭撞到了汽車的鐵架子上……事已至此,蔡智誠只好獨自偽裝下去,他脫掉身上的軍服,換上彭先生的羊皮襖,然後就坐在地上等候收容——從現在開始,他準備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按照何玉林說的那樣,“想盡辦法活下去”。

1948年12月11日的下午6時許,楊圍子戰鬥終於結束了。

12月12日中午,蔡智誠在戰場東北十來公里遠的忠義集接受解放軍的審查。這裡是中野9縱的一個轉運站,楊圍子戰鬥後,被俘虜的國民黨官兵全都交給9縱進行處理,蔡智誠也就和大家一起被押送到了這個地方。

“忠義集”這個地名今天已經不存在了,這一帶如今屬於宿州市的埇橋區,位置大概在蘄縣鎮的白庵村附近。但事實上,忠義集過去是澮河南岸的一個歷史悠久的古鎮,秦代以前叫大澤,當年曾經有人在這裡亂喊“大楚興,陳勝王”,結果招來了楚霸王項羽;漢代以後改叫蘄城,劉邦討伐淮南王英布的時候把這裡當作了大本營。淮海戰役期間,第10軍和14軍在澮河兩岸與中野部隊激烈交火(熊綬春就是因為在這一帶吃了敗仗被撤職的),雙方打過來打過去,沒過幾天就把忠義集打平了。蔡智誠在這裡的時候,集鎮上連一棟完好的建築也沒有,老百姓也全都跑光了,從前線下來的俘虜和傷兵只好睡在廢墟上。

說到傷兵,戰鬥結束過後,戰場上雙方的負傷人員自然全都要往下抬,但兩者之間的待遇卻是不可能一樣的。解放軍的傷員送到忠義集以後要進行分選,受輕傷的留下來、重傷號則經過緊急處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