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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空降小組奉命攜帶的電臺是用電子真空管制作的,外表有點象是七個燈八個燈的收音機,這種100~156兆赫的“甚高頻地空通訊機”是美國軍隊的最新裝備,據說只售給中國十多臺,每臺價值上萬美金。現在,這機器被分成了三攤,蔡智誠負責攜帶發信機,其他的收信機、共用器、收縮天線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交給了另外兩個人,每個人的背囊上都掛著幾顆手雷,有命令說如果在降落時發生意外,必須引爆炸彈破壞裝置——這是美軍顧問的要求。

機艙裡還堆放著準備投放到戰區的軍糧。空投的時候,這些糧食不用系掛降落傘、直接從飛機上扔下去就行。為了不至於摔壞,大米和麵粉被分裝成了一個個小口袋,可這些袋子全都是溼漉漉的,再經過飛行過程中的顛簸和積壓,甚至能夠淌出水來。

蔡智誠聽說過其中的名堂——在岔路口機場,負責管理空投物資的是“傘兵軍械所”。這軍械所原本就是傘兵的摺傘處,下轄百來號官兵,日常的工作一是給彈藥箱子捆綁降落傘、二是把糧食裝進軍用空投袋。從美國進口的大米和白麵是一百磅一包裝的,每包九十來斤重,軍械所在拆散分裝的時候就往糧食裡摻水,這樣實際只裝了八十斤不到,他們再把剋扣下來的大米和白麵拿到黑市上去賣,於是就發了大財。

(軍械所的主任是新調進傘兵部隊的陳家懋中校,蔡智誠沒有和這人打過交道,只知道他是黃埔十五期的畢業生、張緒滋司令的湖北老鄉,以前還曾經做過老張的副官什麼的。在當時,蔡教官當然想不到陳家懋的身份其實是中共的地下黨員,“貪汙軍糧”的做法是對敵鬥爭的一部分,“倒賣糧食”也是為了給地下黨籌集活動經費)

空運隊的機組人員顯然也得到了剋扣軍糧的好處,所以他們對機艙地板上的積水熟視無睹,滿腦子裡只關心著戰場上空的雲量。聽見無線電裡通報“空投地區的雲量為一”,陳納德公司的僱員們立刻手忙腳亂地穿上了防彈衣。

雲量為一,意思是雲層只遮蓋了天空的百分之十,這樣的氣象條件當然可以實施空投,但地面上的機槍同樣也能夠瞄準天上的飛機。“杜蒂”號的美國機長一邊繼續唱著:“我們去看大法師……”,一邊把帶有鋼片的防彈背心墊在屁股底下,蔡智誠向他打聽空降點的風力是多少,這傢伙聳聳肩膀,表示不知道。

上午九時,運輸機群抵達目的地,十二架C46從雙堆集的東南方向進入戰場上空。

艙門開啟了,蔡智誠探頭向下望去,只見茫茫的大地上連一棵樹也沒有,盡是一團團的灰色和白色。那白色的是積雪,灰色的是被炮火翻犁過的土地,在這灰與白的色塊之間還有一道道暗褐色的細線,那是戰壕,是攻方和守方的幾乎連在一起的坑道。

空中的氣象晴好,地面的標誌物十分容易判斷。雙堆集周邊的地形一馬平川,只有兩座三十來米高的土堆,一個叫尖谷堆、一個叫平谷堆(這一帶當時叫做“谷堆集”,雙堆集是解放後取的新地名),第十二兵團的空投點就設在土堆的東北面,這片空地上原本有一條簡易跑道可以供“蚊式”飛機起降,可自從陳賡的中野4縱於12月9日攻克沈莊(沈家湖)之後,這個小機場就處於解放軍的炮火射程之內,無法繼續使用了。

運輸機群的飛行高度為1200(規程要求是800米,但民航飛機通常都飛得很高)、航向10點,十二架C46保持隊形,以相同的速度沿著東南—西北軸線相繼跟進。領航機投下第一袋物資後,其他飛機也開始把機艙裡的貨物往下扔。這“CAT”公司是隻送糧食不送彈藥的(淮海戰場負責空運彈藥的是空軍第十大隊),所以從飛機上丟下去的東西全都沒有帶降落傘,成百上千的物品從艙門裡傾瀉出來,密密麻麻、一串接著一串,就象投炸彈一樣,蔡智誠他們當然不敢在這個時候實施跳傘,否則非被米袋子或者面袋子砸死不可。

扔完貨物,機群開始爬高返航,只有“杜蒂”號單獨向右轉向、從雙堆集的東北方再次進入戰場——現在該輪到傘降小組行動了。

這時候,地面的火力不停地射向空中,機槍子彈時不時地擊中飛機的外殼,發出“呯呯嘭嘭”的聲音。機組乘員都用焦躁的眼光盯著跳傘小組,那表情就好象恨不得一腳把他們都踢下去似的。

終於又能夠看見雙堆集的小土堆了,蔡智誠一揮手,兩個部下就接連躍出了飛機。這倆人使用的全是掛鉤傘。那時候的T型降落傘沒有引導傘裝置,拉繩一端的彈簧鉤掛在機艙鋼纜上、另一端連著傘包鎖。傘兵離艙後由拉繩直接把主傘拽出來,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