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1部分

“看瓜的”,回答得理直氣壯。

看瓜的?想蒙冤大頭呢——延綿數日的大雨、接二連三的打仗,各鄉各村的老百姓跑得精光,西瓜全都爛在了地裡,哪裡還用得著看守瓜棚——蔡智誠二話不說,把一幫“疑犯”提溜上了車。

上車一打量,四個小孩,兩男兩女,年齡最大的也不過十四五歲。板起面孔一嚇唬,立馬就招認了:他們是某縱“娃娃班”的——“娃娃班”其實是個隨營學校,娃娃兵們除了學習文化以外,平時還幫著搞搞宣傳、或者給衛生隊打個下手什麼的——這幾個小孩是一個組,組長是個女孩,頭天夜裡跟著大部隊宿營,組長姐姐睡過了頭,爬起來一看,別人都走光了,只好稀哩糊塗地亂追,追餓了想找幾個西瓜填肚子,結果吃著吃著就遇到了國軍……

從這樣的娃娃身上也問不出什麼情報,只好裝模做樣教訓幾句:“不老實在家待著,跑出來搗什麼亂?”

“我們不是搗亂!我們是主動出擊,消滅蔣匪幫!”

“主動出擊?怎麼出擊到西瓜地裡去了?”

幾個小傢伙乾瞪眼不說話,卻還是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

羅華以前曾經看見過他們表演節目,這時候挺來勁地鼓動說:“娃娃兵唱歌滿好聽,唱一個,唱一個”

唱一個就唱一個,四個小共軍亮開了嗓門——

天上下雨地下流,萬水千山任我走,

天上下雨地下滑,哪裡跌倒哪裡爬!

唱得好唱得好,全體國軍熱烈鼓掌,還拿出餅乾和罐頭慰勞他們:“來來來,吃東西,我們也優待俘虜”。

說是優待俘虜,可蔡智誠的心裡卻有點犯嘀咕。

對於內戰,共產黨的定義是“解放”,國軍被抓了就等於是“被解放”了,所以有“優待俘虜”的規矩;而國民黨方面的定位卻是“戡亂”,因此要把戰俘當做“叛亂罪犯”對待。從道理上講,國民黨軍也反對殺俘,但實際上,所有的戰俘都要經過軍法處的審判,雖然對“脅從人員”的判罰比較輕(有的遣散、有的甚至還補充進軍隊),但對黨員幹部和宣傳人員的量刑卻很重。這幾個小娃娃少不更事、口無遮攔,真要被送到法庭上去,弄不好會被判個十年八年的(山東戰區的戰俘監獄在江西、河南戰區的監獄在湖北),那可就太慘了。

蔡智誠私下裡和劉盛亨商量這件事,劉副隊長也明白他的意思,笑著說:“幾個小孩子,又不是戰鬥兵,隨便處理吧”。

於是,四位可愛的少男少女就從卡車上蹦下來、飛快地跑進田野,只在迷朦的雨霧裡留下了他們稚嫩而堅強的歌聲:

“天上下雨地下滑,哪裡跌倒哪裡爬……”

戰爭的急流偶爾也會泛起溫馨的浪花,但戰爭的本質依然是殘酷的。蔡智誠他們雖然放走了西瓜地裡的娃娃兵,卻絕對不肯放過更大的“西瓜”——在當時,“西瓜”是華野1縱的代號,4縱的代號是“麵包”。

西瓜和麵包已經被包圍在魯南的泥濘之中了,等待他們的只有困守和突圍兩種選擇。

困守堅持,沒有希望,魯南根據地的共產黨組織已被掃蕩得支離破碎,共軍的兩個縱隊既沒有可利用的地形也沒有可依靠的民眾,絕地遊擊、斷無生機,於是就只剩下了突圍一條路。可是,往哪個方向突呢?北邊有國軍的四個整編師,重兵集結、嚴陣以待;南邊是徐州“剿總”大本營,虎視眈眈、守株待兔;西邊津浦鐵路,國軍部隊來往調動迅速;東邊的沂河正遇雨季,波濤洶湧、形成天塹。

比較一致的觀點是“共軍只能選擇東西兩向,極有可能往東走”。道理很明顯,首先,六月份的時候,魯南軍區就曾經向西突圍過,結果沒有成功、最後還是折向東邊才跑出去的,“西瓜”和“麵包”應該會吸取這個經驗教訓;其次,東邊雖然有沂河擋道,但衝過了沂河就可以進入沂蒙山區,那裡是共產黨的鐵桿根據地,按照以往的習慣,共軍“回孃家”的可能性最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如果向西突圍,即使穿過了津浦鐵路,共軍依然處於外線態勢,國軍照樣還可以把他們圍起來——剛衝出一個包圍圈、再掉進一個包圍圈,已經十分疲憊的“西瓜”和“麵包”決不會幹這樣的傻事。

各路國軍相繼趕到魯南戰區,大家在步步推進的同時都在觀察、猜測著葉陶兵團的動向。

7月24日,整7師、整48師與包圍圈裡的解放軍發生交火,老7軍和48軍都是桂系主力,戰鬥力較強,打了一整天,共軍有些支撐不住了。7月25日,整57師(段茂霖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