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幾個族內長輩家裡見了,回侯府吃了飯,陪著太婆婆婆婆說笑一會兒,總算得到可以回去的命令。回去的馬車上,榛子瞧著自己的新婚夫婿:“這一大家子人,平常只怕人都認不清楚吧?”
秦清不由笑了:“這是當然的,不少堂弟兄,我都快不認得,還要小廝提醒。按說廖家杜家也是大族,我前次恍惚聽說……”見妻子臉色不大好,秦清也就住口,畢竟各家族內,都有點不大能為人道的事,想來廖家杜家也不例外,不然的話,廖老爺完全可以擇嗣子承襲,而不是到了現在,還不願意去族內擇嗣子。畢竟男子四十多了還沒子嗣,的確是件很讓人著急的事。
回門那日,廖老爺並沒大操大辦,只請了相熟的幾戶人來相陪,這倒合了榛子的心意,畢竟應酬太多,就難以和舅舅說話了。秀兒今兒也來了,榛子見她只望著自己笑,那唇不覺撅起:“你還笑呢,我出閣那日,都沒見你。”
第92章 重病
綠丫大略能夠知道榛子的想法;剛要說話就見眉姨娘走進來;眾人忙起身相迎,眉姨娘對她們笑著打了個招呼;這才對榛子道;“我曉得你東西多,可也有幾樣東西給你,你隨我來。”
榛子應是跟眉姨娘出去,眾人這裡各自寬坐閒聊。
榛子和眉姨娘來到眉姨娘的屋子;說了幾句眉姨娘的臉色這才變了,眼裡的淚落出來;接著忍住了,“我曉得我不應該在你大喜的日子這樣;可是有件事,我一定要和你說。也不知道你舅舅最近怎麼了,帕子總是被燒掉。”
帕子被燒掉?榛子有些不相信地瞧著眉姨娘:“這,姨娘可曉得是為什麼?”
“我若曉得,又何必來問你。”說著眉姨娘就真的傷心起來,她雖只是個妾,又是丫鬟出身,可這些年跟在廖老爺身邊,榛子對她還是十分尊重,此時見她傷心不已,忙勸道:“姨娘,只怕舅舅愛潔,覺得那些帕子髒了,索性不洗也是有的。”
眉姨娘緩緩搖頭,臉上的傷心已無法言表,那個男子,是眉姨娘一世的依靠。看著眉姨娘的神色,想到舅舅說過的話,榛子覺得心開始發起抖來,如果有什麼萬一,那麼自己該怎麼做?
不,不能這樣想,自己一定要讓舅舅安心,自己已不再是那個無能為力無法保護別人的孩子了。榛子把心裡的恐慌壓下去,剛要安慰眉姨娘,身後就傳來廖老爺的聲音:“敏兒,今兒是你喜日子,你先去外面招呼客人,這裡的事,我和你姨娘說。”榛子抬頭看向舅舅,對舅舅點一點頭,眉姨娘瞧著廖老爺,瞧著他的面容,雖然知道不該去想,不該去唸。可是這個男子,是眉姨娘心裡最牽掛的男子。
眉姨娘把眼垂下,剛要叫聲老爺,廖老爺就已開口:“你還記得幾年前我和你說的話吧?”眉姨娘的臉上頓時現出傷心神色,接著就點頭。廖老爺輕聲道:“日子已經不多了。那日我就問過你,現在還是這樣問你。若你願意,就離開我吧。”
眉姨娘眼裡的淚撲簌簌落下,接著哽咽地道:“老爺,我雖是個丫頭出身,可跟著您已經這麼多年,您對我如何我是記得的,老爺,您活著,我跟著您,您要有個萬一,我也曉得,你不願意我守,我也沒資格守,可除了守,我對你,再不能做別的了。”
痴兒!廖老爺嘆氣搖頭,接著就道:“原本,你可以走的,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份產業,雖不多,一年也有三千銀子的進項。你拿著,回家鄉去,依著你爹孃。夫人那裡,我也和她說過你的事,她已經允了,會護著你,你另嫁也好,不嫁也罷,都要記住,這份產業不到嚥氣時候不能給別人。包括你的爹孃,都不能和他們說實話。只說有些積蓄,總有千把銀子,把這些給他們就好。”
廖老爺聲音越平靜,眉姨娘哭的越傷心:“老爺是要趕我走了嗎?”廖老爺抬起手,終究沒有撫上眉姨娘的背:“我不是趕你走,只是覺得,你年紀並不算很大,今年也不到三十,何必要為了我,把這一生都葬送了?你和敏兒不同,她知道自己要什麼,可是你,十分柔順,不依著一個人過不下去。”
“可是我心裡,只有老爺一人。”眉姨娘跟了廖老爺十來年,只有到了此時,才敢把這句話說出口,當初見到廖老爺的歡喜又浮現在心裡,那時眼裡心裡就只有他一人了。縱然卑微,縱然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也悄悄地在心裡描摹著這個人。被王夫人送到廖老爺身邊時,眉姨娘不知道心裡有多歡喜,可這種歡喜從來不敢說出口,害怕一說出口,就變成自己貪戀他的寵愛,貪戀他的看顧。
廖老爺低垂下眼,並不承認自己心裡有些許悸動,但也僅僅只是一絲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