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平回頭看著我,他的眼睛裡有種暖味的但是危險的東西,和他相識這麼久了,我從來沒有從他眼中看到過這種眼光,這眼光竟然令我的心裡恐懼到了極點。
“為什麼不帶我去找他?”胡一平說。
我說:“你找他要幹什麼?”胡一平冷淡的說:“他整我兒子,我就整他。”“不行,你這麼做,會犯大錯的。”胡一平冷笑:“什麼錯?”我說:“你要是敢打記者,你就死定了。在這個城市,有些事情你拿多少錢也擺不平,打記者就是一個。”胡一平說:“我不打他。”他陰森的表情令人不寒而粟。“我不會親手打他,我要整死他。你只要告訴我他在哪住就行了,別的就別操心了。”我搖搖頭說:“不行,我不能告訴你。”胡一平說:“你這麼護著他,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在裡面啊?”我愣了,說:“什麼意思?”胡一平說:“他當年是你手下的兵,是你的老部下,現在他寫稿子整我,你不會一無所知吧?他敢做這些事,不會不先諮詢你一下吧?現在這些稿子出來了,你敢說你對此一點責任都沒有嗎?”我詫異地說:“責任?你難道認為,是我和顧襄聯手整你嗎?”胡一平低沉的說:“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這幾天來,一直有人想整我,先是拿我老婆說事,現在是我兒子,你讓我還能相信誰?”“你太多疑了,這些事沒有聯絡,相信我,東東他確實是犯了法。”胡一平突然焦燥起來:“這個不要你來說,我的兒子怎麼樣我清楚?你現在只要回答我一件事,顧襄在哪兒住?”我搖搖頭。背後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車後面坐著的兩個人中的把臉伸過來,帶著一股刺鼻的酒味,他威脅說:“胡哥問你話,你最好老實說?”
我把他的手從肩上推下去,對胡一平說:“老胡,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能告訴你顧襄的住宅,他做的事是有些不地道,不過,也不值得就要帶著人去抄他,我這是為你好,你相信我好嗎?”胡一平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說:“好吧。你既然不肯說,我也不強求了。下去吧。”車後面的壯漢下來,把我這邊的車門開啟。
胡一平做個手勢,讓我走。我看著他,想說什麼,他流露出非常不耐凡的神情,我嘆口氣,下了車,站在車門前,我對他說了一聲:“老胡,這段時間還是多關心一下東東吧,不要讓他再犯類似的錯誤了。”車門關上了,胡一平將車開走了。
我一個人走在馬路上,起風了,有些涼,車已經開出一段距離了,我要用十幾分鐘的時間才能走回家。我一邊走著一邊想著胡一平此時會做什麼?他臉上的表情很嚇人,這個人是不會吃這種虧的。我很為顧襄擔心,想自己應該通知他一下,有所防範。可是出來的匆忙,沒拿手機,好在前面有個公用電話亭,口袋裡還有些零錢,我就去公用電話筒拔了電話。
顧襄很快的接了電話,我問他在哪,他說他在加班。
我快速地說:“你現在聽我的,不管加班到什麼時候,今晚千萬別回家,胡一平回來了,很生氣,他可能要報復你,不行的話,就報警吧。我不想你因為這篇稿子出了什麼事——”電話的按鍵上突然多了一隻手,把電話按了。我回過頭來,看見胡一平鐵青著臉站在我身後。
我心裡一陣發慌,說:“老胡,我——”胡一平惡狠狠的說:“我操你媽!”一拳打過來,正打在我的鼻樑上,我眼前金星閃閃,眼睛一陣發酸,摔倒在地上。
胡一平指著我,恨恨地說:“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前腳走,你他媽的一回頭就賣我是嗎?你聽著,從今天起,咱們的交情一筆勾銷,我胡一平是個漢子,這事我不會怪到你老婆頭上,但是你就不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以後各走各路,別他媽的再讓我看見你。”胡一平說完這些話,和身後的兩個漢子上了車,汽車發動起來,風馳電擎般的開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頹然的坐在地上。
第二天早起我才發現臉上青了一塊,鼻樑有點腫,胡一平下手真是不輕。
我開始擔心起安琪來了。胡一平與我反目,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她。我想給她打個電話提醒她,可是我想起了胡一平昨晚上說的話,我想,他不至於會借這件事報復一個女人吧,胡一平人雖然不是善類,但是還不是那麼不地道的人。我現在給安琪打電話,反而會引起她不必要的恐慌,算了吧。
我給韓力打了個電話。韓力很惱火,也是對顧襄把這起案子這麼早就把案情登在報紙上這事。他對我說顧襄這個人以後要小心,再不接受他的採訪了。我問他東東怎麼樣,韓力說孩子的精神有些差,他媽媽一直在陪著他,正在辦理取保候審的事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