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員的做法更讓蕭石意識到這裡肯定有鬼,他很聰明,假意應承下來,把紅包收下,又要辦事員把村長的電話和聯絡方式寫下來,辦事員要找紙,蕭石說:“別找了,我沒帶包來,沒法裝,這樣吧,就寫這紅包的封面吧。”辦事員不知有詐,就在那紅包包著的紅紙上寫下了一串號碼。
現在這個紅包就放在我的桌上,那紅包上還有圓珠筆寫著一串號碼。這個紅包從拿來以後,蕭石一直也沒有開啟過。聽蕭石講著他這兩天的經過,我有種直覺,一個大新聞被挖出了冰山一角,而完成這一冰水一角開掘工作的這個人,竟然是一個剛上班沒有一個月的實習生,對於一個跑新聞的人來說,這真是一個天賜良機。
我高度表揚了蕭石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來的良好的新聞人員的素養和責任心,同時也批評他,以後再有類似的情況一定要先打跟主管領導請示,不能擅自決定,不過這個批評與我的表揚比起來當然微不足道。我讓蕭石把這兩天的採訪經過寫個材料給我,當天晚上,我去了老總。
老總的反應不像我那樣強烈,他說有關於炎莊黑煤礦之事,其實以前也有人反應過,不過此事涉及的人員較多,其內情也比較複雜,不宜妄動。他要我再調查一些情況,但一定要注意方法,然後寫個內參,先給他看看,再決定如何處理。
我在蕭石給我反映完情況後的第二天,與他一起去了一次炎莊,我們是以私防的形式去的,假裝是從山西來的買煤的客人,為了裝得更像,我還把胡一平的帕薩特借來了。(那時老胡去了山西,很巧合的是也是去開發煤炭生意的),我們開車趕到私煤礦最集中的群山環抱的炎莊赤土溝時,天色將晚。這個時間正是私煤礦活動最猖獗的時候,一般來說,很多小的煤礦白天開工的目標比較大,夜晚才是最安全的時候。一進到赤土溝我就發現在每個煤礦口都可以看見無所事事的閒逛著的本地人。蕭石告訴我,這些人不是閒人,他們是暗哨,表面上看無所事事,其實就是專門對付檢查人員的,只要有可疑人物出現,暗哨會用手機、對講機等形式通知煤礦主,當然最主要的是還要提前通知兩大戶,私礦主會在最快的時候內封礦,馬上宣告停產,再由兩大戶的人與村委會派人擺平。
我們把車停在路口,馬上就有人過來搭話。我告訴他我是買煤的,他開始不信,後來我給他看了我從煤販子那裡拿來的一隻名片,他信了。並且說他家的煤不錯,一噸八十,當時的市場價是八十五元,高的還有叫到九十五的。他的便宜了這麼多,我問他質量是不是有問題,否則為什麼會便宜。此人直言不諱的說:“我們的礦是私礦,不需要上繳任何費用,所以就比正規有證煤礦的煤便宜,我告訴你,你到哪也買不到這麼便宜的煤,不過,我們也有成本,還要給上面留出一些打點的費用,你們買煤的總不能讓我虧本吧!”
蕭石趁我們說話的時候把口袋裡的採訪機開啟了,聽礦主這們說,就上來問,說為什麼他們這裡私礦這麼多,這麼多私礦,怎麼保證質量?打點上面又是什麼意思?礦主倒是很“坦誠”,說他開礦已經好多年了,但手續一直辦不下來,原因是辦個合法手續要花好多錢;另外,他們的採礦規模也達不到國家規定的年生產能力。但他們開黑礦必須和鄉政府及當地有關部門搞好關係,否則根本開不成。只有這樣,風聲緊時就有上面的人給他們通風報信,才不會出事。礦主最後總結:“我們有關係,幹這活不用怕有風險,所以這裡開礦的人多,客人要貨比三家,我們當然要有保證。”蕭石和我提出要去礦上看看,礦主堅持反對,說一般情況下,礦裡是不讓外人去的,如果有心買煤,就去煤場看貨,他說:“反正你們買的是煤,只要煤的質量好,礦裡什麼樣看了又有什麼用?”這個礦主的話讓我們倆都很興奮,就憑他的這個話,這篇稿子就完全可以寫成一個能獲全國大獎的新聞。我們告別了那個礦主,馬上開車去縣政府,縣委書記不在,一個副縣長接待了我們,我們亮出記者身份,說明了炎莊私煤的情況,那個副縣長張嘴結舌了半天,最後說他會調查此事,然後就要安排飯,我們明確表示要走不吃了,他送我們出來時,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現在基層的工作很難幹,我們要有成績,要脫貧致富,要在現有的資源上找新的經濟增長點,有些事情就不能不開放搞活,都不容易,大家互相理解,怎麼說都是鄉里鄉親,城裡人鄉下人,拉起手就是一家人,不要互相拆臺就好了。”這個副縣長不知道,他語重心長的話都被蕭石口袋裡的錄音機錄下來了。回去的路上,蕭石興奮的說:“李哥,我看,他們這次的黑煤礦的事情已經是證據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