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村民的人提醒我,這裡私煤主與縣政府早已經勾結一氣了,而且他們的勢力決不僅僅是侷限於縣級這一塊,過去政府不知派出過多少執法隊,現場斷電、斷水、封炸井口,對煤老闆罰款、拘留甚至判刑,能用的辦法幾乎都用了。但基本上不但沒有剎住這股風,反而愈演愈烈。其主要原因是因為這裡不光是村級領導縣級領導,甚至上面一些大的領導也在暗地裡插手,更有甚者,一些官員甚至借打擊私挖濫採從中漁利。他舉了這個縣的縣長為例,他就曾經把打擊私挖濫採沒收黑煤窯的煤倒賣到自己弟弟開的洗煤廠,一下就掙了200多萬元。這些大頭們臨檢查時就先放風出來,還按股份抽取利潤。所以私煤礦才屢禁不絕。
一晚上沒有睡好覺,本來已經很困,但是我接到的這個電話卻讓我的精神為之一震,我想自己已經揭開了冰山一角,馬上就要窺其全豹了。
第二天晚上我把內參交了。兩天以後,市國土資源局的四位主管領導來到炎莊瞭解情況,這四位領導其中一位是我的岳父,國土資源局的安副局長。他們回來後把了解的情況上報給市政府,第二輪整頓私煤礦活動開始了。不過,就在這些事情以後,我也接到了兩個訊息,一個是老總指示,這個事件的報道從這時起由熱線部接管,將以熱線新聞的形式來重新做,突出正面為主的原則,儘量把這事做得有正面的影響而不要產生較大的負面效果。我們社會部已經完成使命,現在又有了新的報道任務,我們可以撤出這塊報道了。這個訊息令我和蕭石很不快,因為我們本意是要大幹一場的,但是卻莫名其妙的被剝奪了報道權。接著的訊息就是,我的岳父,當年一位一直極力反對我與安琪交往的老領導突然紆尊降貴,要親自請我吃飯。
和想象中一樣,那頓飯吃的極度乏味。想當年我和安琪第一次來他家時,我就明顯感到了這種乏味的氣氛幾乎成了她家裡的一個主旋律。安副局長,我的岳父很嚴肅,不苟言笑,而且初次見面就明顯表示出對我的輕視和敵意,在他看來,安琪其實早就被他指腹為婚了,如果沒有我,她現在應該已經是本市一位工商局局長的兒媳了。可是我的出現,讓這個極有意義的聯姻活動徹底解體,我們第一次吃飯時飯沒結束他就走了,說要去開會,那時他還在縣裡當一把手,會也確實是比較多的。我後來聽安琪她媽說,其實對於安琪的這個選擇他是極力反對的,這父女倆基本上重大事情上從來沒合拍過,比如找工作,他的本意是讓安琪去工商局工作,可是安琪卻不聽他的,學了新聞專業去了報社。在婚姻上更是如此,他的本意是讓安琪與自己老戰友的兒子結合的,可是安琪選了一個老家在河北省偏遠山區的農民的兒子,門不當戶不對。
那頓乏味的充滿敵意的飯好不容易結束後,我也從此打消了去她家做養老女婿的念頭,我催著安琪趕快貸款買房,以便有個很好的藉口可以不用見那個第一次見我就棄之如破抹布的岳父。
今晚非常意外的是在他的主張下,我們又坐在一起。在我印象中這好象是他頭一次主動張羅請我吃飯,當然,吃飯時候他還是很嚴肅,基本上沒說幾句話。不過,我注意到他給我夾了菜,還讓我岳母給我倒了一杯紅酒,安副局長的這個表現讓安琪很振奮,在她看來,我們緩和的時候到了。她在那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倒也真的讓氣氛很鬆緩。
飯吃完後,安副局長對我招了招手,指了指客廳的沙發,先坐過去了。安琪衝我使個眼色,起來和她媽媽收拾傢伙去了。我心領神會,知道岳父大人肯定有什麼指示,也就坐了過去。這時客廳裡只有我們兩人了。
安副局長很舒緩的開了頭,問了問我最近的工作,在忙什麼,我認真的,儘量如實的回答他的提問。他習慣性點著頭,沒等我說完,突然話鋒一轉,看似漫不經心但卻目的明確的問道:“聽說你整了一個內參,反映小康村炎莊的私煤開採問題,在市裡有些反響囉?”我回答說是的,並且說我本來想繼續做個縱深報道的,但是老總突然下令,把此事劃到熱線新聞的領域裡了,我們基本上已經退出來了。
岳父大人沉思片刻,說:“不能這麼說,你們揭發出了一個問題,引起了領導的重視,其實做為一個媒體工作者,目的就已經達到了。至於今後怎麼做怎麼整改的事,那是領導們的事,你們的使命完成了,這些具體的事也就沒必要再繼續深入了。”我對此當然持相反意見。反正他展開這個話題了,就實話實說吧,我對岳父大人坦途自己的見解,我認為這條新聞既然我們做了,就應該做到底,徹底的把私煤產生以及屢禁不止的根源挖出來,這樣才對得起這個來之不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