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不是很好笑?”嚴宏乾笑了兩聲,卻說不下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話題,嚴宏為了這種信任而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我想即使雯雯也決定不會想到的。
“她做的是很過份,”我說:“可是,她的心裡很內疚,她一直在為這件事而懺悔,再說,當時的情況很特殊,她並不瞭解內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現在還不能原諒她嗎?”“原諒?”嚴宏笑了笑,他笑著但是眼睛裡一點笑意也沒有,這個反差的表現令他的神情更加陰冷了起來。“我可以原諒她,我也沒有資格要求她為這個事就內疚一輩子,畢竟,人總是會死的,只是個時間早晚的問題。但是,你也說過,人既然做出了什麼事,就要為這個事承擔責任,她也要承擔她自己的那份責任吧。這個要求也不過份吧。”“可是,難道就因為這個,她就要付出死的代價嗎?這對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公平?什麼叫公平?”嚴宏冷笑著。“我也想找到這個東西。我教學已經整整二十一年了,從一個民辦小學的教師,再到被抽調了城裡來做臨時工,教學,再到轉正,然後再教書,這一教就是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了,我為這個事業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帶出了多少畢業班,培養了多少人才,大家有目共睹,可是我過著是什麼樣的生活?因為那些鬼才知道怎麼回事的學歷,職稱,什麼硬體條件,我一直沒法把自己的待遇再提上一個格,還有,因為沒有人,沒有社會關係,我也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更大的發展,當了二十年的窮教師,這個社會給予我了什麼?在這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公平這兩個字。”“不管以前怎麼樣,你現在生活還不錯吧,你現在至少不是個窮教師,還是一個學校的副校長吧?”嚴宏鄙夷的說:“是嗎,在一個有一正四副編制的學校裡,用二十多年的時間換來了一個排名最後的副職,你認為這很公平嗎?”“可是很多人不如你,我進來時看見很多人都熬白了頭髮,不也就是一個普通教師嗎?”嚴宏搖了搖頭。“那不一樣,他們是甘心情願,但是我不甘心,我清苦了大半輩子,可是換來的除了兩袖清風,還有一個兒子的不幸早逝,妻子的棄我而去外,就什麼也沒有了。因為我的學歷不夠高,職稱不夠硬,資歷不夠長,還有我不擅長於走關係這些負面的因素,整整十年的時間,我是一事無所,甚至都沒有一個可以適合自己的圈子。但是在我將近絕望的時候,在我已經跨入知天命之年的時候,沒想到機會來了,論資排輩終於輪到我了,我成了一名校領導,一個年記最大但是在領導班子裡排名最低的副手,你覺得這很公平嗎?可以補償我已經失去了的一切嗎?”
嚴宏的情緒已經被調動起來了。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一定要他保持這種旺盛的情緒才行,現在,這不是一場刑訊,而是一次採訪。我在內心深入不斷的提醒自己,你不要把這個人當成一個罪犯,一個壞蛋,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採訪物件就行了,你的老本行是做採訪的,這就是一個真正的採訪,做好這次採訪你就贏了。
“我想,經營那些網站,是你為自己找的一條彌補心態平衡的方式吧?”我小心的問他。
嚴宏充滿自信的一笑,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是我要告訴你,我是一個教師,從前我一直認為教書是我的主業,教好書就對得起一切了。可是現在我才理解,其實人為了更好的活著,賺錢才是真的,只有賺到了足夠的錢,才可以擺脫命運。但是我不管賺了多少錢,我還是一個教師,這一點沒有變化,也永遠不會變化。”“不,”我說:“已經變了。當一個人透過不正當的手段一年能夠賺到二十萬的時候,我相信,一定已經有些東西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了。”“二十萬?”嚴宏笑了。“你認為這是很大的一筆錢嗎?我告訴你,我有一個學生,現在在一個基建公司當工程預算的負責人,正股級幹部,你知道他一年如果不太勤快的話,可以賺到多少錢嗎?——三十萬,這只是一個保守的數字,一個連副科長都不是的幹部,他卻可以賺到那麼多錢,可是我能嗎?為什麼他可以合理合法的撈這麼多錢,但是我卻不能?”“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不公平,你能一個一個找過來嗎?”“是的,我承認,我不能。可是,我一直認為,公平是個相對的概念,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但是,我們個人卻可以靠我們的努力創造一些相對的公平,這也就夠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說。“能否解釋一下。”“沒什麼好解釋的。”嚴宏堅定的說:“我在努力改變著自己的命運,我沒有做錯什麼,對我來說,這就夠了。”我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所謂的改變命運是什麼?一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