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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蘭登哼了一聲。今晚的報告——一幅有關隱藏於沙特爾大教堂基石上的異教符號幻燈片很可能嗆了哪位保守聽眾的肺管了。極有可能是有宗教學者上門找碴兒來了。“對不起,我累了,而且……”蘭登說。“可是,先生,”接待員趕緊打斷了他,壓低了聲音,急迫地耳語道:“您的客人是位重要人物。”

毫無疑問,他的那些關於宗教繪畫和邪教符號學的書使他不太情願地成了藝術圈子裡的名人。去年他與一個在梵蒂岡廣為流傳的事件有牽連,此後他露面的頻率提高了上百倍。打那以後,自認為了不起的歷史學家和藝術迷們便似乎源源不斷地擁向他家門口。

蘭登儘量保持禮貌的言語:“麻煩您記下那人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告訴他我在週二離開巴黎前會給他打電話的。謝謝。”接待員還沒來得及回話,他便掛上了電話。

蘭登坐了起來,他轉過頭疲倦地凝視著對面的大鏡子。回望著他的是個陌生人,頭髮亂蓬蓬的,疲憊不堪。他本來銳利的眼睛今晚看起來模糊呆滯。碩大幹癟的下巴上滿是黑黑的胡碴兒。在太陽穴周圍,花白的毛髮顯得一天比一天多,正深深地鑽進他那濃密的又粗又黑的頭髮中。雖然他的女同事們一直說花白的頭髮使他顯得更儒雅,可蘭登不那麼想。

蘭登房間的電話鈴再一次打破沉寂。他拿起電話,遲疑地咕噥道:“喂!”

不出所料,正是接待員。“蘭登先生,真抱歉,又打擾您。我打電話是想告訴您,您的客人正在去您房間的路上,我想我應該提醒您一下。”

蘭登現在一點睡意也沒有了。“是你把那個人打發到我房間的?”

“抱歉,先生,但像他這樣的人……我想我不敢冒昧地阻止他。”

“到底是誰?”但是門房接待員已結束通話了電話。話音未落,已有人用拳頭重重地敲門。

蘭登感到一陣不安。他匆忙下床,感到腳趾頭深深地陷到地上的薩伏納裡地毯裡。他穿上酒店提供的睡衣朝門口走去。“哪一位?”

“蘭登先生嗎?我需要和您談談。”對方以尖利的、頗具權威的口吻大聲喊道。他說英語有很重的口音。“我是中央司法警察部的傑羅姆·科萊上尉。”

蘭登怔了一下。司法警察?這大致相當於美國的聯邦調查局。

把安全鏈放好後,蘭登把門開了幾英寸寬的小縫。盯著他望的那個人的臉消瘦而蒼白。那人極瘦,身著藍制服,看樣子像個當官的。

“我可以進來嗎?”那特工問道。

那陌生人灰黃的眼睛打量著蘭登,使他感到侷促不安。“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的警務局長在一件私事上需要您發揮一下您的專長。”

“現在嗎?深更半夜的。”蘭登擠出一句話來。

“你本打算今晚和盧浮宮博物館長會面的,是吧?”

蘭登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他和那位德高望重的博物館長雅克·索尼埃本來約定在今晚的報告後見一面,小酌一番,可索尼埃根本就沒露面。“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在他的‘每日計劃’中看到了你的名字。”

“但願沒出什麼亂子。”

特工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從窄窄的門縫裡塞進一張寶麗萊快照。

看了照片,蘭登渾身都僵住了。

“照片是不足半小時前拍的———在盧浮宮內拍的。”

凝望這奇怪的照片,他先是感受到噁心和震驚,繼而感到怒不可遏。

“誰竟然幹出這種事!”

“鑑於你是符號學方面的專家,且你原打算見他,我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回答這個問題。”

蘭登看著照片,既恐懼又擔心。那景象奇怪得讓人不寒而慄,他有一種不安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年多以前蘭登也看到過一具屍體的照片,也遇到了類似的求助。二十四小時後,他險些在梵蒂岡城喪了命。這幅照片和那幅完全不同,但情景卻是那樣相似,使人不安。

特工看了看錶說:“我們局長正在等您,先生。”

蘭登沒太聽清他說什麼。他的眼睛還在盯著那張照片。“這個符號,屍體如此奇怪地……”“放置。”特工接著說道。

蘭登點了點頭,又抬起頭來,感覺到有一股逼人的寒氣襲來。“這是誰,竟會對人幹出這等事來。”

特工似乎面無表情。“您不知道,蘭登先生,你在照片上看到的……”他頓了頓說道,“那是索尼埃先生自己乾的。”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