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步,覺得兩腿發軟。
眼前象是萬花齊飛般一閃,又陷入了第二個幻境。
明明是幻境,卻比真實還要真實一般。
冷,潮溼而陰冷。
飛天蜷成一團,縮在牆角里。
那是帝宮的地牢。
他打個寒噤,輕輕咳嗽了兩聲。
受過重傷的肺部,很怕寒冷。
忽然有一線光照了進來。
柔和的一線光,有些暈黃,有些搖晃不定。
囚牢的門開了一線,有人輕輕走了進來。
燈提在他的手上,淡淡的柔和的光暈照亮了這小小的囚囹。
他把宮燈掛在牆上,揭掉帷帽和斗篷。
他走到牆角,把蜷成一團的人抱起來,把脈,喂藥。
一切行動靜止之後,撥開臉上有些凌亂的髮絲,靜靜的看著,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
宮燈的光漸漸黯淡,輝月的頭低下來。
兩個人的臉頰靠在一起,燈影幢幢,黑暗漸漸把兩個人都包了起來。
子霏猛然睜開眼,他正淚流滿面,坐在回廓的地下。
113
胸口悶悶的痛壓了上來,子霏掙扎著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向前奔。
象是有無數的往事在身後追趕,象是飛蛾撲向最後的光亮。
頭髮在疾奔中散了開來,凌亂的被耳旁呼嘯的風聲向後颳去。
耳中一片的沉寂,只聽到自己無序的心跳。
要掙脫胸腔,從喉嚨躍出來一樣的狂亂的心跳。
拳頭裡包著那朵玉石的記憶之花,握得那樣緊。花的邊角陷進了掌心裡,些微的刺痛。
痛吧,再痛一些。
讓我知道這不是夢,不是幻境,這是真實。
我愛輝月,他也愛我!
沿途多少隻眼睛在詫異地看著他,長髮和衣帶在狂奔中長長的甩在了身後。
那樣不顧一切的奔跑著。
洗心殿裡亮如白晝,侍從與司典們有秩的跪了一地。平舟立在高處的石臺上,行雲微微低下了頭,平舟正把一頂正冠替他繫上。
輝月站在石臺的一角,注目看著,神情是若有所思的沉靜。
子霏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在一片肅靜鄭重的安謐中格外的刺耳響亮。
他扶著殿門的廊柱,上氣不接下氣。
地上跪的人偷偷別過眼來看他,驚疑不定的。
子霏定一定神,喘息著抬頭向上看。
臉龐象白花一樣,在暗夜中那樣
平舟的手頓了一下,繼續繫著正冠的帶子。
行雲眼角的餘光,輕輕掃一眼殿口。
象是一隻狂舞的蝶,長帶飛揚,銀髮被風吹得全飄在空中。
那樣凌空撲了進來。
輝月驚得睜大了眼睛,看著子霏一路沿著長階奔了上來。
沒有到達長階的中間,他氣促的呼喚:“輝月——”
下面的跪伏的人實在是忍不住,抬頭向上看。
輝月仍然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有平舟和行雲看到他袍子下襬不穩的顫抖。
子霏換了一口氣,足尖點地,身體凌空縱了上來。
蒼白的臉上因為劇烈的動作而現出不自然的紅暈,眼睛亮得象破碎的星辰,落在這渺茫的人世。
象遠山的眉,象水波的眼。
行雲覺得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張臉。
子霏在半空中,已經後濟無力,身子無力的墜落下來。
輝月再也沒有矜持,所有的剋制都象冰雪遇到了陽光,簌簌的化解,消亡。
他的袖子展開來象一隻美麗的鶴,碎銀鞭如流星般飛出去捲住了子霏的腰。
一道銀線,將他牽向他。
臺下的人根本忘記了眨眼和呼吸。
怔怔看著洗心殿上方發生的這一切。
子霏臉上帶著一個微笑。
明明是美麗的微笑,卻讓人覺得堅如鐵石的心房也要軟化,冰山樣的意志也要被消融。
讓人覺得鼻酸眼熱。
為那個沉澱了所有滄桑傷痛之後,綻放的,微笑。
象清泉,一滴一滴,淙淙有聲。
象和風,一絲一絲,拂面不覺。
輝月接住了他。
子霏雙臂纏上了他的頸項,深吸了一口氣,唇殷切的吻上去。
叮地一聲響,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