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頓了頓道:“克心為上。”
輝月呼吸一窒,卻沒有應聲。
昏暗漸漸褪去,看得到那站在殿中的兩人。
大祭神尚真,輝月。
“師尊……”輝月一字一字說得清晰:“我願用性命擔保,將來他若是有危害上界的意圖,我會第一個殺他,絕不姑息。”
尚真微微一笑:“你現在已經心軟,將來又怎麼能殺伐決斷?”
輝月反過手來,掌心是一枚淡紅的瑩珠:“我現在便可以服下斷情丹,正式掌執神殿,師尊便不用疑慮我會以後會多情誤事。”
尚真搖了搖頭:“為了這麼個妖異,你居然肯斷情絕愛?輝月,你是我的愛徒,為師怎麼能讓你下半生孤寂?雖然你算得是神殿掌教,我卻並不想你一生孤獨。”
輝月張口還待再說話,尚真擺手:“藉口我不想再聽。你要回答,你是不是聽從我的吩咐?”
輝月黯然卻堅定地搖頭。
“當真不肯?”
尚真似是自言自語:“他來歷不明,身份成謎,野性難馴,可以降服獸族的法器……這樣一個不確定的危機,留在帝都實屬不智。”
他拍拍手,沉穩輕快的步聲由遠而過,克伽從邊門走了進來。
向尚真躬身,不發一言地站在旁邊。
“若是你硬不起心腸,現在便殺了他,倒也省了日後的麻煩。”
輝月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克伽明日去東戰,作奔雷的副手,由他在亂中出手,決無不中之理。”尚真語氣平和:“也免得你為難。”
輝月咬住嘴唇,血珠在蒼白的唇上分外扎眼:“他劍術卓絕,對奔雷也忠心耿耿,現在殺了實在是可惜。”
尚真點頭道:“這倒是。”只說了這句,下面便不再介面。
輝月握緊的拳鬆開來,聲音冷淡:“師尊說得有理,還是留著他用處大一些。等後日他來神殿授冠,我自會見機行事。”
尚真慈祥的笑了,眉舒顏展極寬慰的模樣:“你一向看事深遠,為師自然放心。”
眼前光亮一閃,天色象是更亮了些,似是夏日的晨曦,和風嫵媚。
我看到了自己……
還沒有成年的自己,頭髮亂蓬蓬的披著,手裡抱著一頂五彩輝煌的頭冠,大步的跑近:“輝月哥哥!你說要為我授冠的,可不許躲賴。”
輝月的手指尖冰涼,飛天一把握住他手:“時辰到了,你還不來。我知道我平時多有得罪你,你也不用這時候遲延報復我啊!”
“我們去正殿吧?”
輝月輕輕嗯了一聲。
我看到那時的自己興沖沖的拉著他轉身欲走,輝月輕輕擺脫了我的手,伸指在頸後輕輕點了一下。
我看到自己一聲不響的閉上雙眼,向後仰倒下來。
輝月抱著已經失去意識的我,在空無一人的殿閣中怔怔出神。
他的指尖,在我的眉上慢慢撫過去,向下緩緩劃到下頷。
“飛飛。”
一滴水打在臉上,輝月抱著失去意識的我,無聲的流下眼淚。
“飛飛。”
身後無聲的走近了一人:“狠不下手來,現在就殺了他最好。”
輝月眨一眨眼,回過頭去的時候面上一無異樣:“我施術的時候要絕對安靜,你出去。”
那人向後退了幾步,卻沒有離開。
“抱歉了輝月殿下,這是大祭神的意思,我一定要在旁看著你施術。”
那一瞬間輝月的眼睛裡有很複雜的情緒,屈辱,無奈,傷痛,怨忿……只是一瞬間,那些閃動的亮光就無聲的又消沒了。
他簡單的應了一聲:“好,那你看著。”
輝月的手勢極好看,帶著淒涼的無奈。
滿滿的悲傷撲在臉上,我輕輕喊了一聲“輝月”,眼淚慢慢的流了下來。
不知道是自己想要流淚,還是輝月夢中的悲傷太沉重,沉重到我不能負載。
輝月一無所覺,散了一身的頭髮象流水一樣,他仍然在睡夢中。
他能記得住他做過的夢麼?
他會不會想起從前他所經歷的一切?
我不知道。
哪裡才有答案,我又該去何處尋找。
哪裡能找到,那個失落了的輝月。
成子與慕原終於還是慢慢的開始說話,只要說話,就有轉機,總比相看兩相厭的繼續冷戰好多了。輝月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