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一切唯物的理論,我真的希望,行雲他是這繁星中最明亮的那一顆。
用他美麗的眼睛注視著我。
寂靜的深夜裡,輕風,花香,月光。
我聽到了細微的沙沙的輕響,象是風吹動草葉。
只是……
有些寒意。
繞在臂上的碎銀鞭無聲的遊動著,將輝月護在圈中。
我閉了一下眼睛,靈覺瞬間提升。
陰寒的力量,從前後左右包圍了過來。
是慕原所說的夢獸?
會被人熟睡時發夢引來的,靠吞吃幻覺而生存的一種靈界的低等魔物。
雖然一隻兩隻不可怕,只是讓人醒來後覺得疲倦。
但是這種長在原野上的,成群成群出來活動獵食的,是另外一回事。
有可能……
會把人心靈中所有的希望,感覺,夢境和力量,都暗暗的噬盡。
被吞吃了心境的人,永遠不能再醒來。
再睜開的眼睛,有些微的刺痛的感覺。
這種法術我是第一次用,在暗夜裡去捕捉那些平時不在意的時候看不到的東西。
一條一條的飄浮物,象是黑色的紗的帶子,又象是夏夜的遊絲。
隨著風飄浮,只是越來越近。
剛才還是空曠的花海上,有模糊的飄浮的影子。
這種用刀劍殺不死的,低等的夢獸,甚至連實體都沒有。
靠偷吃人們覺得虛渺不重要的夢果腹生存。
它們沒有實體,所以刀劍是殺不了它們的。
慕原說這話的時候,有點無奈地說,倒不是難對付,就是讓人不愉快。
風吹得有些緊,有一條黑帶子浮到了我的面門近前。
我皺一下眉,照著慕原所說的,手心聚了一點靈力,氣流在手心打著捲旋轉,一開始微弱而緩慢,但是下一瞬間,就象是一個急速的水漩一樣成了一個風渦。那條向我靠近的黑色的帶子,根本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象是水面上的一片枯葉,迅速被那漩渦捲了進去。
一條,接著一條。
象是海上的暗流漩渦,吞噬了所有靠近的飄浮物,甚至還有空氣和花香的味道。
慕原所說的不愉快的感覺,隨著那些黑色影子在我的手心聚集,慢慢湧上來。
破碎的畫面,象一幕幕幻影。
慕原說的是,用這樣急旋,把它們吞過的夢都絞出來。
等到它們賴以生存的那些夢都離體而去,它們就會化為烏有。
只是那些被吞的紊亂的碎夢,一瞬間撲到身上的時候,讓人一眼看到無盡的紛亂。
那些夢獸短暫一生中偷吃來的各種各樣的碎夢,亂絞在一起,然後被急流擠迫,全部噴湧亂濺。
慕原苦笑,這年頭兒人們的惡夢多好夢少,那些恐怖荒亂貪婪暴力的負面情緒一撲一身,真讓人不舒服到極點。
夢獸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由貪念和執念糾結所化。
所以滅不盡。
這裡消失一個,在遙遠的地方,一個人咬牙切齒的貪婪的夢中,又會生出一個。
空中飄浮的黑影漸漸少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碎銀鞭現在由我使用,雖然不象輝月用起來那樣威力強大,但是要防禦一些小小的夢獸絕對不是問題。
手心裡那一股旋風,漸漸緩了下來。
夜空重又變得澄澈。
低下頭來,才看到碎銀鞭上還有一道黑色的綢帶似的夢獸,以一種很緩慢的姿勢。慢慢挨近輝月。
大約因為它極慢又極弱,碎銀鞭上那強大的靈氣竟然也沒有想要去擋住它。
我五指成爪型,掌心虛空,輕輕運力。
那黑帶子一端在輝月的額角打了個轉,身不由已被我吸在手中,一下子便擠碎了。
那無聲的夢獸的死亡的瞬間,
我看到了,它吸到了輝月的一個夢。
“那個孩子在心裡喜歡你,你難道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濛濛的黑暗中,聽到那威嚴的聲音:“輝月,你讓我失望。”
輝月的聲音響起來,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軟弱無依的聲音:“師尊,他是我看著長大,我信他決不會做出有害上界的事情。”
那人冷笑了一聲,慢慢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輝月沉默著,然後問:“那麼以師尊之見,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