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彷徨 誰曾遺忘
語音嫋嫋,笛聲嫋嫋
黑暗空遠的殿堂中,只有漢青的聲音和我的笛聲
語聲停歇,笛子卻是愈吹愈是吹腸蕩氣。
遠遠的,又亮了一盞燈。
燈下的人,緩緩的退去。
那低而輕的步聲,漸漸的遠去。
一線光,一縷音。
終於於寂。
不知道哪處角落,忽然吹起了一陣風。
將遮掩我身形的紗吹得飄飛開去。
火紅的衣帶和披散的頭髮,一起飛揚,我甚至沒來得及放下唇邊的短笛。
漢青的聲音重又響起,清亮的少年的聲音,連同那二百個舞者,齊齊地說:“飛天殿恭賀輝月殿下生辰。”
第 17 章
很多年後,有人給我看了一張淡墨的畫。
黑白灰,濃濃淺淺的塗抹,有一抹嫣紅,鮮明得讓人觸目驚心。
紅衣黑髮,短笛如玉。
明月千里,餘香滿身。
恍如隔世一般。
從不知道,那時的我,在人的眼中,是這般模樣。
令所有人的,駐足側耳,定定凝望的一抹鮮紅色。
在暗沉的殿堂中,飄然欲飛的一點紅衣。
“殿下……”漢青為我更衣,把那繁複的禮服一層層穿上身。
內衫,襯衣,薄服,長袍,短袂,華甲……一件又一件,把我象粽子一樣包了又包捆了又捆。
動了一下,覺得真是舉步維艱。
身後有華麗繁複,迤邐一地的長長衣襬。
“太重了……”我費力的仰頭吸氣,任他給我扣上寶石的繫頸紐絆:“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殿下,正服就得這麼穿。幸好這是輝月殿下過生辰,不是大禮服。要是天帝陛下過生辰,那件正裝光頭冠就是……”他比劃了一下:“這麼高。”
嚇,嚇死我了。
那脖子還不得壓斷了。
“殿下,我身份低微……”他終於最後理好了我腰間的佩飾:“不能陪您上去。您自己……多留神。”
“嗯。”
他目光中水光盈盈。
漢青……
為了你們,我也會處處留神的。
把那個遮蓋半邊臉孔的面具,輕輕覆在了額上。
深吸一口氣,我邁步向前。
長長的回廓,高高的,看不到頂的石階。
我從側面的梯階處慢慢的向上登。
環佩叮鐺,衣襬悉悉簌簌作響。好高的石階,這身份地位的象徵,讓我覺得腳步越發的沉重。
我的身上,究竟有多少重的枷鎖?
遠遠聽到殿中有人歌唱,歌喉細膩宛轉,如珠落玉盤。
不知道是誰在歌唱。
長長的石階,終於也走到了盡頭。
我沒有抬頭,就遠遠的站著,按照舟數次教過了我的,躬身曲起一膝行禮:“陛下。”
“飛天何須多禮?”那威嚴流轉的聲音十分柔和:“剛才一曲笛聲,教人心馳神往。想不到你還有如此巧思。”
“陛下過譽,還是陛下與輝月不嫌棄,我才敢獻醜一次。”規規矩矩的把話說完。
“快入席吧,等你這半天了。”
這個聲音我很陌生。
不是天帝,不是輝月,那麼是星華了。
向他的方向微微頷首:“更衣延誤了些時候,請勿見怪。”
“怎麼會,”那聲音聽來爽朗有些豪邁之氣:“別跟我客氣了,快坐吧你。”
我在那張空案前站定,拂衣,盤膝,緩緩坐下。侍立的人為我斟上香氣四溢的茶。
我在那嫋嫋升騰的熱氣中抬起頭,緩緩看向坐在我對面案上的
輝月。
他也把目光投向了我,緩緩舉杯:“多謝你的歌舞。”
我有片刻的怔忡,然後也把杯擎了起來:“不用客氣。”
那是極盡溫柔和迷濛的眼睛,迷濛中卻有晶瑩的微光。淡然有些憂愁的目光,流洩如水如月華的,象是窮盡心力也無法說出的愁緒,長長的濃濃的睫,將那水樣的眼睛隔在塵世之外。
漆黑的雲發傾洩了一身,秀雅驚人的眉宇面貌,略有些單薄的唇,象是弱不勝衣。
茫茫然把茶喝了下去。
全不知滋味。
那雙眼睛,會讓人願意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