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殿內殿深處,恢弘大氣的宮殿內,赤紅裘絨鋪地,黑紅相間的綢簾。
這裡是魔君的寢宮,卻被另外的人佔了。
一人側倚在皇座上,銀白長髮垂下,遮了半張臉,正仰頭望嘴裡倒酒。
一眼望去盡是如雪般刺眼的白,地上滾落著白玉壇,那人狠狠摔了酒盞,碎片落了一地,酒香更濃郁了些。
“主上……”
宮漠眸光晦暗,進門時便看到這一幕,原本想質問的話又咽了下去。
嘭地一聲,酒盞砸在他腳邊,仙塵眸光冰冷,威壓如重山壓頂。
“誰準你進來的,滾出去!”
宮漠頭垂得很低,跪下。
“主上息怒,煉製的神丹就差主藥麒麟血了,還請主上以性命為重,把麒麟血交給屬下。”
一擊光鞭橫劈而下,宮漠稜角分明的臉上血肉橫飛,他皺眉沒有半句怨言。堂堂昊天殿主,魔族君王,在此人面前卻連頭也不敢抬一下。
“還請主上將麒麟血交給屬下!”
又是一記刀芒憑空而現,劈中宮漠肩頭,血流了一地。
“還請……”
嗓音戛然而止,被嘭地一聲脆響打斷,仙塵冷笑一聲,甩手將赤色玉瓶狠狠砸了出去。粉碎。
“就為了這種東西,這種東西也配他一雙眼睛!本皇根本不需要這東西!”
麒麟血傾瀉而出,恐怖波動像天地初開般,血色電弧劈開空間,九天雷霆齊鳴,天色昏暗。壓抑空氣幾近凝滯,場面極為可怕。
宮漠略施小術,將半空中還未來得及落地的麒麟血收入瓶中,鬆了口氣。那一日趕去仙元邊界時,魔尊正被數位老祖圍殺,雙目鮮血淋漓,極為兇險,沒了雙目之人竟殺了十多人後衝出包圍,消失不見。
仙塵瞧見那一幕陷入暴怒狀態,迄今還心有餘悸,他一度以為是仙朝皇族下的手,當日仙元邊界數位老祖被挖了雙眼,這一酷刑持續至今還未消停,收藏了無數雙眼珠,直到玄天殿迴歸後,一直喝酒,一次次醉得不省人事。
宮漠很心疼,說不出的嫉妒煩躁。魔皇容顏依舊,哪怕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也無損當年叱吒蒼穹的傲然神姿。
“他是故意的,故意九死一生,故意以此讓本皇動搖,他根本不在乎仙尊身份,本皇在他眼裡什麼也不是!”
仙塵喝醉了,望著赤紅的鮮血,眼裡泛著血色。翻身一把扶住椅沿,差點栽倒在地。
沉默了這麼多日,這是第一次聽到主上說這種話,究竟醉到何等地步竟然如此毫無防備。宮漠慌忙上去攙扶,觸及仙塵的面板,有些手足無措,挨近卻又捨不得移開了。
“屬下扶您過去躺下。”
話音剛落,他眸光掃過,大開的門戶砰然緊閉。宮殿暗了不少。
仙塵眸光渙散,緊扣住他的手臂,抬起頭:“你的眼睛沒了該怎麼辦才好,我把全天下所有人的眼珠都挖了,能補償你麼?你說,連你都看不見了,其餘的人憑什麼能看見!”
銀色長髮冰涼順著手臂滑下,宮漠幾乎痴迷地纏住一縷,貼著臉摩挲,極盡珍惜。他表情痛苦不已,摟著魔皇不敢用力,壓低嗓音道:“眼睛沒了也無妨,你沒事就好。”
仙塵意識不清,抬手撫上宮漠的臉,指腹輕輕撫摸眼皮眼角。
“怎麼能不在乎,你割骨剜肉不惜欺天為我煉製軀體,可我卻恩將仇報,你為什麼無動於衷?一報還一報這樣就兩清了麼,尊上,我好想你……”
宮漠大腦轟鳴,從沒想過有哪一天能被魔皇觸碰,甚至離得如此之近在萬年前也是奢望。為此機關算盡步步往上,直至今日,哪怕這人口中唸叨的不是自己,宮漠也難以自持,不捨得動了。
仙塵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嘴唇碰到了他的。
宮漠驀然睜大了眼,渾身僵硬,幾乎不敢相信。陡然喘息著,按住仙塵的頭,重重地吻了上去,仙塵吃痛猝不及防略微掙扎。
雙手橫在胸前輕推像極了欲拒還迎,宮漠完全把持不住,心如擂鼓把仙塵壓在床上,壓低聲音,聲線很冷:“……我也想你,我只在乎你。”
手放在仙塵腰際衣帶上抖個不停,到這一步,宮漠心跳得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了,他不敢想象若是魔皇陛下甦醒但見這一幕會有什麼後果,只在心裡默默乞求著讓他不要醒。
誰知,許是那句話起了作用,仙塵迷糊著雙手環過他的脖頸,嗓音低得近乎呢喃。
“……再說一遍。”
宮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