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也吃。”
玉守義看父親吃得差不多了,便問道:“父親,這次你帶著大軍找到左賢王的王帳了?”
“找到了,我們在奚人的帶領下找到了左賢王的王廷,趁著夜色摸了進去,打了整整一夜,殺了五百多人,可惜最後還是讓他帶了部眾跑了。”
“營州兵力不足,想圍住他們不容易,”守義道:“再者他們比我們熟悉草原的地形,而且馬也比我們的好。”
“是啊,我見已經勝了,又得了不少的財物,擔心繼續前行會遇到突厥可汗的大軍,便帶著懷遠軍回來了。”
“要是能把左賢王殺了多好,這幾年營州的戰事都是他挑起來的!”枇杷雖然還小,但是卻也如營州內的所有人一樣,恨死左賢王了。
“左賢王哪裡有那麼好殺的。”父親和三哥異口同聲地說:“枇杷還是個小女孩啊!”
突厥一直在帝國的北部,他們不但善養馬,也會鍛造武器,民風又極強悍,向來以戰死為榮,病死為恥。先前朝廷國力強盛時,尚能壓制住他們,但自天寶之亂後,雖然一再以公主下嫁可汗,可突厥已無臣服之心,時常南下,地處帝國東北的營州往往就成了他們進犯的第一站。
聽這些,枇杷睜大了眼睛問:“那我們就一直被他們欺負?”
“除非國家還能強盛。先前我就聽王司馬說過,當年李將軍大破突厥,虜獲可汗,斬首萬級,得男女十萬,牲畜數十萬。”玉將軍說完後嘆了一聲氣道:“現在朝廷連軍餉都不發了,哪裡還能有實力派大軍與突厥一戰呢。”
三哥和枇杷都沉默下來,楊夫人看大家都已經吃好了,便向兩個孩子道:“你們也都回房早點睡吧,讓你們父親早點歇著,在外面打仗哪裡敢真合上眼睛睡覺呢。”
“大家在一起再說會兒話,我不累。”
“怎麼不累,”枇杷指著父親的眼睛說:“快睡吧,父親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守義也說:“枇杷推我回廂房吧,明天我們再接著說。”
枇杷送三哥回了廂房,再進正屋時就聽到了父親的呼嚕聲,“父親累壞了。”她這樣想著,悄悄地進了自己的西屋。
夜裡枇杷突然醒了,自從這次營州被圍攻後,她睡覺就不再像以前那樣沉。聽到一點細碎的聲音就會驚醒,這時她已經將放在身邊的一把橫刀抓在手中,然後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側耳傾聽。
“今天我與陳都督大吵了一架。”
原來是父親的聲音,枇杷心下稍安,但又被父親與陳節度使吵架的訊息驚了一下,父親雖然脾氣有點急,但是一向與同袍關係不錯,更何況是上峰呢。
接著枇杷聽到了母親溫和的聲音,“畢竟是上官,有話還是應該好好說。”
寂靜的黑夜裡,雖然父母的聲音都不大,但是他們的話還是很清晰。當然這也要得宜與她所居住的位置正在內院正房的西側,與父母所居住的東屋中間只隔著一個過道。
按一般人家的習慣,父母居於正室,而子女則分居於兩側廂房。可是玉家一向只有兒子,故而得了小女兒特別愛惜,便將枇杷放在正房的西屋方便照顧,就一直未曾挪出去。
“正是陳都督一定要讓他的大兒子執掌盧龍折衝府,結果在突厥來犯時掌兵最多的盧龍軍沒能果斷應對,才有了半年前的大敗。今番我出征時,他又不肯將平盧軍交給我,所以即使撥了左賢王的王帳,但人手不足還是沒能活捉左賢王。”
“可就是這樣,今天在分戰利品時,未出營州的平盧軍所得最多,懷遠軍次之,而自願前來助戰的奚人、室韋人所得甚少,”玉將軍語氣裡還帶著氣憤,“我們都知陳都督一向偏心漢人將士,但是不肯給陣亡的奚人和室韋人撫卹,又說無法確定他們果真是死於進攻突厥的戰爭,實在是太過冷血。”
就連楊夫人都覺得不妥了,“奚人和室韋人都是看在將軍面子上才去助戰,現在不只分到的財物少,死者又沒有撫卹,豈不會怨恨將軍?”
“多年的交情了,怨恨倒不至於,但是當時出征時我曾許諾戰後要重謝他們,如今總不能食言。”玉將軍道:“夫人,這次我們得的戰利品就不給家裡留了,可好?”
“這些事情將軍做主就是,哪裡還用與我商量呢?”楊夫人一向以夫為天,故而一點怨言都沒有,只是說:“家裡還有些財物,你也可以一併拿走,只是枇杷的嫁妝不能動。”
“那是自然,枇杷是女孩,將來要嫁出去的,如果沒有嫁妝總會讓人看不起,我就是窮得把刀當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