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他猛地抬頭,收斂了表情。
“公子久等了。”一個老者,已經滿頭白髮,卻一舉一動中,顯出了雍容氣度,神態非常謙虛客氣,上前行禮。
“不敢,沈叔何必多禮!”李凝文說著。
兩人行禮後,就端地坐下。
紅泥小爐上,放著酒壺煨著,沒有多少時間,酒香就噴出。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沈軒淡然說著,數十年的閱歷,使他眼神清明,似能洞穿任何人內心秘密,淡淡地說著:“主上的確天賦英明,世所罕見,文才武略,都深如淵海!”
放好酒杯,又執著酒壺,李凝文先為沈軒添酒,才斟滿自己的一杯,目光凝望,果然,杯中新釀米酒微現綠色,細如蟻。
稍飲一口,才徐徐說著:“這個當然,父親所非我所及,不過,沈叔召我來,不會單是為了此事吧!”
沈軒眸光如水,仔細端詳了他好一會後,才嘆地說著:“主上諸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都是一時俊傑啊,你今年才十八吧,無論外貌、氣度、學問,甚至武功,均能教人心折不己,看見你,幾看見了二十年前的主上。”
說到武功,他還加強了語氣,李凝文不由苦笑,搖頭說著:“沈叔莫要笑我,我的學問和武功,哪是父親的十分之一呢?”
沈軒眸子閃爍著異芒,沉聲說著:“明珠始終是明珠,縱一時被隱藏在貝殼中,終有一天會露出它的光芒。”
李凝文默然半晌,卻笑地說著:“沈叔不必多思了,不必試探了,我生命是父親給的,只願助父親一臂之力,其他的非我所能妄想,自古以來就有立嫡以長的宗法,我豈能有這個心思呢?”
“父親受命承運,或不拘於世,然我卻不得不執於小仁小德,不敢妄於其大,天下幾多特立獨行之士,卻非是我!”這句話說來,輕描淡寫,卻語氣堅定。
沈軒聽了,默然不語,好一會後才說著:“果是主上當興啊!”
說完,又啞然失笑說著:“父不疑子,子不疑父,唯我是妄作小人了。”
當下凝聲說著:“公子可願為安沙王,世代永鎮金沙乎?”
李凝文再怎麼樣鎮定,聞此言,也不由全身一震,問著:“父親要稱帝了?”
“主上當然不會如此不智,但是,你可知丁紅林已死?”說到這裡,沈軒露出幾絲譏諷之意,說著:“丁紅林被人刺殺,傷重不治,而三日之內,裴許宣刺殺丁紅林,以吞併其地,已經傳播全省甚至天下了。”
“不管到底裴許宣有沒有刺殺,這已經都沒有任何關係了,使上下左右,都知裴許宣不軌之心,主上伐逆之令,已經下達了。”沈軒搖頭笑著:“的確,我省糧餉不足,但是主上早有準備,商務司費盡心思,二年中,才積了大軍三月之糧,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時是二月,三月後就是五月,離六月收糧,不過月餘,怎麼樣都可以撐下去了,去年整訓軍隊,現都已經具足,十萬大軍出征,不知這裴許宣,能有什麼籌碼來抵禦?”
李凝文愕然,細想了一下,不解地問著:“裴許宣也集兵六萬餘,如有城池抵禦,也非一時可下。”
沈軒淡淡地說著:“主上和裴許宣之戰,遲早都會發生,問題是什麼時候出手。”
“用兵之道,在於存亡之地,不擊則罷,擊必死地,裴許宣的生機在於鐘鳴省,這我們都知道,所以裴許宣無論怎麼樣未雨綢繆,也避免不了死角——這死角我方時刻注意,並且放大,非人力可彌補。”
“丁紅林被人刺殺,全省震動,他總有些舊部,清理和安撫人心,也需要時間,主上偏偏不給他這個時間——的確,現在出兵比較困難,我軍又有萬許牽制在金沙,但是再困難也比日後面對二省容易多了,所以這決心自是容易下得。”
“現在,丁紅林被人刺殺,他又憑什麼在短時間內聯合二省?如果他敢於分兵,那就一次把兩省全部拿下,就算他不出兵,可以守住西江省,但是分崩離析的鐘鳴省,也必落到主上手中。”
“裴公又何其不智也!”李凝文聽了,不由嘆息。
“非也,自主上擊敗蠻司,又取魯南,就已經決定了這一切,就算孫武轉世,也變不出糧食和兵馬來,我方又無腹背之患,這縱橫之術也無濟於事,所以說,早已經決定了,善戰者無赫赫之名,唯在緊扼死生之地耳!”
“這個不必多說,一年之內,鐘鳴省必得耳,主上擁四省之勢,已得天下六分之一,卷席天下甚易耳,公子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