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頭髮蓬鬆而又散亂。
藉著過道里昏暗的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個姑娘的十根手指的指甲都被拔了出來,她只是用雙手抱著膝蓋,將腦袋挨在雙腿上。
剛剛走進牢房的姑娘,帶著一絲憐憫坐到她的身邊,輕聲問道:“姐姐你怎麼會被拷打得這麼慘?”
那個姑娘只是無助地抬起頭來笑一笑,卻一言不發。
靠牆蹲著的一個女子,緩緩地開口說道:“她的運氣不好,她是被朱大人親手抓進來的。”
那個剛剛走進牢房的姑娘立刻問道:“哪個朱大人?”
靠牆蹲著的那個女子答道:“哪個朱大人?當然就是朱熹。”
其實在宋代的時候,對女子的倫理道德要求,並沒有後世這麼嚴格,也正是在朱熹等人理學開始盛行之後,所謂餓死事小,失節是大,才開始漸漸流傳開來。如果照北宋時候的風俗,那潘金蓮和西門慶不過是場風花雪月而已。
當然,如果他們沒有殺死武大朗,一切都會不同。這也正是武松在殺死西門慶之後說的是為兄報仇,而沒有責怪他的大嫂偷漢子。
朱熹提出理學,在當時的宋代來說當然會遭到很多女人反對,但朱熹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員,並且在他的身後,有相國和一干儒學家的支援,所以理學的理念得以繼續推廣下去,給後來幾百年的中國女性造成了巨大的痛苦。
“這個老不要臉的,搞自己兒媳婦的時候不說理學。”剛剛走進牢房裡的姑娘氣憤地說。
“可不是唄。”靠牆的姑娘說:“我們被關在這裡,暗無天日,不過我們還不算慘,最慘的就是嚴姑娘。”
她伸手指了指,坐在牆角里被拔去指甲的姑娘。“兩個月來,嚴姑娘不知道被嚴刑拷了多少次。拔她的指甲,用燒紅的鐵鉻鉻她,用浸水的皮鞭抽她,用燒燙的鐵釘釘她的腳,可是嚴姑娘什麼也沒有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個叫嚴姑娘的女子身上。她抬起頭來,只悽慘的笑了笑,算是預設了剛才那個女子說過的話。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你?”這個問題嚴蕊不知道被問過多少次了。如今只是另一個不明真相的人在向她求證而已。
嚴蕊輕聲問道:“妹妹,你叫什麼?是為什麼進來的?”那個女子爽快地回答道:“你可以叫我燕兒,燕子的燕。我只是想要逃婚而已,就被婆家人給抓了回來。我家窮,還不起當年人家的聘禮,我又不肯嫁,就被送到大牢裡來了。”
嚴蕊淡然地說道:“原來只是這麼點事兒。”她看著燕兒,輕聲說道:“我和你不同,我是一個官妓。當年我的父母犯了罪,全家男的流放充軍,女的便賣為娼,我被賣入官窖的時候,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到了如今,我連家人長什麼樣都已經不記得了。”
燕兒一臉茫然地問道:“那就奇怪了,既然姐姐是官妓,官妓怎麼還被抓入大牢裡呢?”
嚴蕊看著自己的手指,低輕說道:“因為朱熹想讓我指證唐仲友,我和唐大人並沒有非份之舉,我在官窖裡見過的男人實在太多了,唐大人是很與眾不同的一位。他知書識禮,從來不看輕我們這些風塵女子,說一句高攀的話,唐大人是真的把我當朋友,但是唐大人卻得罪了朱熹,朱熹把我抓來,無非是要我承認,和唐大人有非份之舉。我本來就是一個,我認不認罪,都是一個聲名狼藉的人,我又何苦再拖別人下水呢?如果朱熹真的把我打死在這裡,反而算是我解脫了。”
燕兒看了看牢房外的獄卒,她聽說過很多揚州大牢的傳聞。在揚州大牢裡,獄卒欺負女犯人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曾經有一個女犯人關押進來一年,最後是大著肚子被拖上刑場的,可想而知,這些獄卒都幹過什麼。
“難道姐姐就沒有想過其它的辦法跑出去?”
嚴蕊苦笑了一聲:“我只是一個弱質女流,這裡是揚州大牢監管森嚴,就算是我想要逃出去,又怎麼可能?”
燕兒笑了笑,說:“姐姐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嚴蕊笑了笑:“就算我逃走了,又能怎麼樣,身為一個官妓的身份,我連路引戶籍都沒有,就算走出去,也會隨時被人抓住。”
燕兒笑了笑,趴在嚴蕊的耳邊說:“姐姐你有沒有聽說過樞密院細作司?”
嚴蕊輕聲說道:“樞密院細作司是樞密院大司,我又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呢?”
“既然姐姐知道細作司就好,細作司如今的總領是韓風韓大人,實不相瞞,我也是細作司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