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呿。”讓這女人得意去,不理也罷!我起身,甫邁了一足,聽得門外淺叩,隨之朗聲:“小海,你在裡面?”
小猴子秋皓然?他是無雲大師高足呢……
“請進罷,小侯爺。”
門弦低響,人影踱來。我望著這個在皇家詭波內宛若一林清蓮的少年,心頭浮起淡淡愧疚:他那時,是真心想與我做夫妻的……
“我今日方獲知你被困團在此,來得晚了,莫怪。”
“我又有什麼資格怪你呢?”這少年,是皇家這薄情地的奇葩,兄弟之情,朋友之情,視得萬般緊要,就算是男女之情,也足夠支付得起他未來妻子所要的忠誠,是滄海負了他。
秋皓然沒有落座,拖一襲墨紋長衫,揹著門間透來的薄光負手而立,一張俊臉浸在淡淡的幽暗裡,聲線略顯縹緲,“長風對你好麼?”
“好,他對滄海很好。”
“你還是破了對他的限制,你還是難逃長風的追索,你對長風,必是愛到極致了罷?”
“我……”該如何答他?
“小海,如果……本侯說,我願把你從這裡帶出去,我們兩個避居世外,做一對與世無爭的夫妻,你……會如何答我?”
“小侯爺……”他是故意惹我負起愧疚千斛的麼?
“……我知道了。”他笑了笑。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在笑時,傳遞的會是如此悲涼。
“小侯爺……”
“不用放在心上,本侯只是隨口說說。你真要應了,我反而要自打嘴巴呢。”他仍是笑著,重拾全城相公的風流姿態,“本侯過來,只是想看看,你被大師降伏到此,有沒有受到任何折損。本侯還是很念舊的,對不對?”
小侯爺……他要滄海對他難遣愧意就是了。
“你先安心在此待著,我會力諫勸皇上放了你,男人的事,不該把女人牽扯進內。”
“這並不容易。”不,是不可能。我除了是秋長風的女人,還是巫人,不管是從哪一點論,皇上也不可能放我。
“是,不容易,本侯也只能求盡力而為。”他還是一臉笑意,“若無結果,小海在罵本侯時,可要口下留情。”
“小侯爺,您不必……”
“既然看著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本侯要走嘍,小海如果想念本侯,哭得不要太傷心才好。”
“……好。”在他刻意灑脫的笑裡,我只能訥言。而後,目送他刻意維持瀟灑的背影出門,轉廊,下樓,不見……他所留在原處的悲涼,卻揮之難去。
“你……能不能離開了?你……要待到何時?你這個巫族妖女!”
這是誰在咬牙切齒的說話?我詫異地放目四眺,暮然記起了時下情境,遂飄身旁移。冷蟬兒頓如一匹軟帛般倒在地上,疾咳不止。
“你……這個巫族妖女,為會老情人,竟敢強佔他人軀體……咳!咳!你壓死我了!”
我心虛賠上笑臉,“一時情急,望福仁公公見諒。”秋皓然乃大師高足,我隱形遁氣怕理瞞不過他,只得趁人不備,暫借冷姑娘的嬌軀一用,難免就將她擠壓了,嘻~~
“你這個老情人倒是情深意重,你不考慮複合看看?秋長風那個新歡有那麼好?”
“好不好,看過才知道。我這就去一晤新歡,福仁公公,保重!”
“各位覺不覺得皇上近來發來的敕諭,強硬了許多呢?”
為免被狐狸警覺,我附在帳頂上,高高俯瞰。秋長風戎裝裹身,端踞在虎皮鋪就的帥座上,臉容清冷,語音寡淡,膚色稍黑稍瘦,眉間立紋猶深,墨色眸內更是深不可探。
如此模樣的秋長風,若他不是我熟識的,必定是我畏懼的。
“的確如此。”左邊,是楊烈,就是那個黑無常,“先前,皇帝陛下來敕來諭俱是用詞委婉,不乏討好之意。而近些時日,口氣明顯趨硬趨強,難不成,皇帝陛下是多了什麼依撐麼?”
右邊,白無常裴先惑道,“大有可能。聽說,在阮陽侯遊說下,渭北王答應借兵二十萬,許是為著此事?”
“二十萬?那可真是個大數目。”秋長風目光投低,長睫覆垂,淡道。
“的確不能小覷。”有謀臣言,“渭北王如果當真借兵,從北方援來至此,我十萬大軍就不在皇上眼中了。”
有武將即道:“我軍自與襄陽侯交兵一次,便按在此處不動,皇上當然要生疑。依微臣看,要安撫天子之心,我們須小作姿態,再與襄陽侯打上一回。”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