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放的,我來找你,也只為試一試。”雲忘川那張肖似天女的臉豁然神重,“告辭了。”
我本想和他多說兩句話:這些日子,他身在何處?可與小嬋玉團聚?但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沒給我任何閒話的機會。
我也未能如願接上馮婆婆。
冷蟬兒轉述無雲大師的話道:“滄海施主未來仍然多變,此時接人回去,害大於利,不如待一切塵埃落定,再來一家團聚。”
馮婆婆也傳來如是訊息,囑我行事務必謹慎。
未來仍然多變?行事務必謹慎?
接著婆婆,再去和娘聚首,離開巫界也好,還在巫界亦可,一家人遠離紛撓,平平穩穩的過日子……不可以麼?
還能如何多變?還要謹慎何事?是我把事想得太簡單,還是他們習慣把事想得複雜?
既然暫且不能接婆婆同行,我不如先返巫界看望娘?我以平凡小海的面貌行走兆色城街巷間,腦子轉來轉去,盡是這個念頭。
不想再有與故人相逢的驚喜,恁大的兆色城也並非只一條萬榮街有美物可食,坐在偏僻小店,吃著平凡好料,想著太后壽宴上的珍饈佳饌,不時暗發感嘆:同為裹腹食材,皮相天差地遠,被賦予的重視亦是地遠天差,同物不同命啊……嗯?
忽然湧上的頭暈目眩是怎麼回事?我強撐額角,力掙雙眸,但體內的睏倦仍源源不絕襲撓而來。而且,眼竟似花了,不然,我怎看見雲忘川自小店後廚間行來,在我面前落座?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他確定存在?而且,還沉沉有語,“但我不能不盡為人子的本分。我只要拿你,向秋皓然還是秋長風都好,換‘他們’出來。自此,我才能與‘他們’真正切斷瓜葛。”
他在我飯中下了東西?如此意念一閃,我強自念決除之。
“是巫神廟裡的香灰,摻上這外面的普通***,就有使巫者昏迷之效。但我知道它對你頂多有半刻鐘的功效,所以,我提前知會了秋皓然和秋長風,按時間,他們馬上就要到了。”
他們……會不會到?若會,先到的是秋皓然還好,若讓秋長風看見我以小海的面貌,卻頂著巫女身份,以他此時的記憶,該如何設想此事?
“你這個混賬東西,我那時就不該救你!”我竭力高聲,讓自己意識不致沉淪,也為吸引外人注意,“我救你,你卻要害我,你該死!”
“我不會害你,你……我昨天到牢內,本想救出他們,但蒼山守在那裡!他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你為了你的母親可以不顧一切,我也只是為了那兩個生我的人盡一份力而已,我不能什麼也不做!我不會害……”
“混賬東西,你是個混賬東西,蒼山也是個混賬東西!你竟敢下***害我……”我盡力把“***”咬得重聲,路過者,有沒有一位俠容義士伸以援手?
“我說了,我不會害你,你暫且忍耐……”
“無恥小輩,敢以***害人!”一道勁風擦過我的肩項,謝天謝地,當真有俠士披刀相助,襲取雲忘川。趁著這當兒,我按桌起身,踉蹌著向外跪去。
“滄海!”雲忘川移形到我身後,手握我臂,“你……”
“滄海?”拔刀相助的俠士身法也不慢,將我另一臂扶住,“果然是你,滄海,你怎麼會被人……”
此時,我已看不清來者是何模樣。但憑直覺,感覺這人無害,伸手緊握住他衣襟,“帶我離開這裡……快!”
來者未有遲疑,手中劍鋒出鞘,抹向我右側的雲忘川。在其閃避之際,他一臂困我腰際,拔地起身。
我只聽到兩聲還是三聲的追呼自後而來,強撐了夠久的意識被巫神廟裡的香灰徹底潰散……
29
其實,我想得到雲忘川不會真正傷害我。
我的不肯就範配合,是因為一份不甘罷。
我可以體諒他的心情。如果那對夫婦是滄海的生身父母,不管如何,我都不會任他們淪到今日境地。當真到這步境地,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理,雲忘川今日做的事,我都會去做。
就算此事事不關己,僅是一個旁觀者,也無法指責他今日言行,說不定還會贊他一聲不計前嫌,事親至孝。
但體諒是一回事,原諒是一回事。
當我成了他救父救母的工具時,這塊曾共患難的小臭冰,當真只成了雲忘川。
“今天好些了麼?”
我匍案未應,進門的傾天體起我的腕輕觸脈搏,“平穩多了。”
的確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