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呢?”
她掩嘴矯哂,“不會到現在,你還以為那個孩子是……”
“如果是,我就不會出現。”
她黛眉一挑,“你的確讓我很喜歡,所以,告訴你一樣事哦……”她俯我耳邊,“連秋長風也沒有說……”
她細聲竊語,卻把我愕了一記,她所說的,與我的認定大不相同。
“我還以為你……”
“以為怎樣?”
“我以為,你懷了明月公子……”
她明豔的笑靨驀地一僵。
我頓覺失言,“對不起,我多話了。”
“……無妨。“她搖首,亮麗瞳眸上淡染氤氳,“我也希望會是如此,那樣,我和他之間,就不僅只有回憶了。”
“那……你還愛明月公子麼?”
“愛又如何,不愛又能怎樣?”她豐潤嘴角流露苦意,“對他,我是有怨的,但更多是愧意。明知他的性情,還去招惹,還妄想他為我改變,當初讓我心動的,就是他那份瀟灑隨意,改了,就不是他了,不是麼?與長風行大婚之禮時,我在心底,也曾期望他現身將我擄走。之後,很失望,但失望同時亦有慶幸,若他當真出現,我又能當真拋卻所有,隨他去麼?”
“可是,你想要的那些東西,當真比他重要?”原諒我有這樣的一問,因我當真好奇。
瑩郡主一頓,道:“父王很愛娘,但他曾當著孃的面問我能不能擔起一個男兒所需擔起的責任,如果不能,就算讓娘傷心,他也要考慮納妾以求子嗣。你說,在那時,在父王的目光和孃親的眼淚中,我能如何答?我必須能,我沒有選擇。而那時,我僅有五歲而已。從五歲開始就壓在肩上的責任,如果執意要與攬月分個孰輕孰重,我只能告訴你,前者重要。”
“喔。”她的世界,的確不是我能置喙說個是與非的。華麗富貴的家世,與之同來的,還有一份不容推諉的責任。家族的榮辱興衰壓於一個五歲女娃肩頭,難怪她必須如一個男人般的強悍,如一個男人般的斷定取捨。
“小海,你能回到長風身邊,真的很好。有你在,不管是對人對己,他都有一份仁慈。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對著那樣的秋長風,我總怕有一日在將我利用完後,會來一個兔死狗烹。那時的秋長風,讓人無端的心底發寒。”
是哦,現在的秋長風,讓人看了也不會心喜。
“走罷,小海,去看看‘我的’孩兒,很可愛的一個小東西呢。”她唇邊的笑靨,因這話而變得柔軟。她的手,握住了我的。
我看著那雙手,如斯一對皎白如瑩玉的手,卻要在男人的世界翻雲覆雨,再強悍,也是一個女子,強大的心際屬於女人的纖細部位,如何排除那些寂寞愁苦?
“走啊。”她拉我不動,訝然回首,觸到了我尚不及收起的嘆惜目光,稍怔後,莞爾一笑,“沒事的,小海。五歲的我雖然對父王的話尚未完全領會,但從他的目光,那時我便曉得了我必定要承當和失去的。五歲時就有的覺悟,會讓我比他人少些傷害。”
是麼?……但願是罷。
隨著她,去看了那個出生一月之餘的小小娃兒,鮮嫩的小臉,在正紅色襁褓的包裹下,可愛到讓人哭泣……哭泣?我為什麼當真會哭?
“小海,你怎麼了?”
“不知道啊,一看見這小小娃娃,就想哭。”我彎了彎嘴,擦著爬滿整張臉的淚珠,也是莫名其妙啊。只是,才擦個乾淨,娃兒又在宮女逗弄下發出糯嫩吱呀之聲,心臆一軟,淚又如泉湧出。
“天吶,小海,我求求你,不能哭了呢。”瑩郡主啼笑皆非,“我還想著,咱們兩個人從這裡走出去,要讓整個西衛王宮發生一次震盪,國君的正妃和國君最寵愛的女人相談甚歡,多值得大家用來排遣深宮寂寞?我再賞你一些金銀首飾,我這賢妃的名是擔定了呢。可是,你這樣一哭,我要擔的,怕是惡妃之名了罷?”
她得賢妃之名,小海得金銀之利,稱得上各得其……呀!說起金和銀,我驀地想起一樁至關重要的大事,當即淚收泣歇,“瑩郡主,小海有事,先失陪了!”
但在我確記無誤處,並未尋著小海的寶貝,倒是那張碧玉榻,很礙眼的安放在原位。我把它踢了幾腳,再翻箱倒櫃,直把整個隔間內大大小小的箱櫃抽屜翻個遍,仍是不見。
“小海,盼瑩告訴我,你適才哭……你在找什麼?”秋長風排闥而至,訝問。
“寶貝啊,小海的寶貝!”
“你的寶貝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