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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那根琴絃,喂進了他自己胸裡。有一端,僅有短短的一端,捏著他指尖內,血沿著它滴滴滑落,在他身前的地上漸成一汪血泉。

“告訴我,你還想要它到哪裡?”這個時候,他竟還是笑著的,“只要我拉著它向上再移兩寸,就能把我的心割成兩半,你希望它如此麼?”

原來,他語內的冷酷,他眼中的狠戾,對得是……他自己。我寧願,他對得是我,對得是我!“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你知道的。”他的手,當真拉著那根琴絃向上移動,一時,血流更遽。

“不,不——”我掩著嘴,腿腳虛軟地頹下身去,“不要,求求你,不要!”

“不要?不要什麼?不要我死麼?”他唇角上翹,那絲笑意,在慘白如紙的臉上,是如此突兀,如此絕望。“你最想做的,不就是殺死我麼?”

我搖頭,劇烈搖頭,“我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

“可是,你每回做的,都是殺死我,都為了殺死我……”

“不,你手不要動,求求你,不要動它!“我掙扎著虛軟的腿腳前行,由房頂滾落下去,推開接著我的蒼天,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你知道我和她……你知道我……”

該說什麼?該問什麼?我只想他的手不要動,不要動而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對我用了什麼手法。但我不能看見滄海和別的男人親近,不能容忍小海在我面前轉身……就是這樣,可是,她不是滄海,她不是!她身上,沒有令我瘋狂……哦……”

他在痛。強悍如他,精銳如他,機詭如他,也只是血肉之軀。“你不要說了!讓我為你療傷……”

“不!”他退開,因這動作使血躥得越發急動,也讓他的面色越發灰白沉暗,“你走就好……我會死會活,是我的命數,你走!”

我知道他想要什麼,而此刻,我別無選擇。

“我留下,我永遠都不再離開!”

33

整整七日,我沒離開他的榻前。

他將自己傷得太重太狠,就如他所說的,再向上挪去寸距,就是心臟。他已經打算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

……臭狐狸!他到底有沒有想過?我是巫女,不是大羅神仙!

去痛決、止血決、愈膚決、合骨決……巫術裡所有能用的療傷之術搬了出來,竭盡一身所學,將他在自己胸前瀝出的傷口彌合。在他的胸口平復如初之際,我已是疲憊不堪之時。

而後,刺破指尖,看著我的血滴進他蒼白唇內,平生第一次,為擁有如此神效的它們稍感欣慰……

在我已然很累很累時,他能不能稍稍安靜一些?

“小海,你答應了我什麼,記得麼?”這七天裡,他每有短暫醒來,一雙眼睛瞪得能與銅鈴媲美,對著他的救命恩人,乾乾巴巴的,只有那一句話可問。

而他的救命恩人我,僅是點頭尚不行,非得要一字一頓,將那日說下的話重複一遍,才能使君滿意。

我也只暗暗發恨,同時安慰自己:待他康復了,慢慢討還回來就好。

但,當他真正醒過來,我恍悟,需要被討還的,竟是我。

“你對我用了什麼?”

我看著他怒騰騰的眼睛,不無心虛,“你明明已經曉得了,還問什麼?”

“你竟敢!“他咬牙,雙臂倏伸,將坐在床邊的我攫上床去壓在身下,“臭丫頭,我太縱容你了是不是?”

早知道,就讓他多在床上躺些日子,浪費了恁多寶貝鮮血做什麼?我的血,非但能將他療得生龍活虎,更關鍵的,巫人己血可解該人所設之術,我所有用在他身上的術力隨著他的康愈皆告解除。加上,他是一隻狐狸,必定已經將所有一切融會貫通,想了個透徹。

有感這位大爺是氣極了惱極了,我小心翼翼道:“為了照顧你,我有七天七夜沒有沐浴更衣哦。”

就算不能博取憐憫,總能讓有變態潔癖者避而遠之罷?

果然,他眉峰嫌惡蹙攏,“七天七夜?你還真是不折不扣的臭丫頭髒丫頭……”

是啊是啊,我又臭又髒,請大爺您高抬貴手。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他眸內邪意一閃,“你還穿著這身髒衣服做什麼?”

“什麼……你,你,你……”

在我垂死掙扎中,他將我全身上下剝除了個乾乾淨淨,而後,如一隻狗兒般在我頸間嗅了嗅,“還好,那股味道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