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要出事,早就出了,他等在此處又能怎樣?我失笑,“是夫人又不是別人叫我去,你擔心什麼?”
費得多大眼珠子上下左右將我掃了一遍,“你當真沒有事?”
“被賜了膳算不算?”我得意地將手裡裝了首飾的細長筐盒舉了舉,“打了賞算不算?”
“夫人賞了你?“費得多似是不信,擰著粗眉,大腦袋晃了又晃,“真的是夫人賞了你?”
“大哥,敢情你平日的忠心耿耿是做假的哦?你竟敢懷疑夫人?”
“臭丫頭,敢打趣大哥!“費得多拍我頭頂一記,“夫人出身高貴,對下人雖寬待,卻不可能容人接近,何況……算了,我說得再多,你這憨丫頭也不會往心裡放,外面天冷,快回你房裡去喝杯熱茶。”
“公子呢?”
“公子在書房,有客人在。”
“不需要小海去伺候了麼?”
“有侍琴、侍棋在呢,你去歇著罷。”
“喔。”
“小海。”費得多突然回頭,宮燈映照下的臉上全是鄭重,“今晚不要出門。”
“……是。”大哥特地在門口等我,特地如此交待,必然事出有因,也就乖乖回到房裡,拿熱水洗了手和臉,躺到暖暖被窩裡會周公去。
第二日一早,我便聽疏柳齋的幾個雜役交頭接耳,昨夜,侍琴、侍棋被公子送給了書房裡的客人。
我不想相信,兩位美婢姐姐就此離開了。就在昨天,她們還以為自己終有一日會成為公子的侍妾呢。
尚在怔忡,費得滿已匆匆過來:“小海,快點收拾,今兒個公子進宮去,你跟在旁邊,放機靈點,可別給公子丟了面子。”
“進宮?”
“對,快把這件衫子換上,我把頭給你梳一梳。”我將疑將惑,但費得滿根本無意解釋,只將我按在鏡前,手裡以不遜於耍劍時的利落,將我髮髻重新規整,還將幾根銀釵別了上去。“宮裡不比府裡,真若出了什麼事公子也護不住你,要小心行事,知道麼?”
“小海當真要進宮?進那個有皇帝的皇宮?”
43
儘管且驚且疑,小海被帶進了有皇帝的皇宮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坐在車轎裡,我拿指尖偷掀起轎簾的角一角向外探望,那些個樓臺殿閣,碧牆金瓦,帶著睥晚萬千的氣勢逼來,堂皇皇地閃著了小海的眼。“要看就大大方的看,偷偷摸摸的,要做賊麼?”車轎的另一方,飄來那不損人就不叫說話的腔調。
我撇了撇嘴,將轎簾放下,“奴婢是聽從了得滿姐姐的吩咐,在宮裡要萬事小心,省得給公子丟了面子,折了裡子。”
“知道就好。”秋長風懶睇我一眼,兇兇狠狠的,好似別人欠了他八百錢。
女果不是心裡的好奇鼓動的得太囂張,小海絕對不會招惹這個不良主子。“請問公子,您既然知道小海沒見過世面,為何進宮還帶著小海?”
“你認為呢?”
“得滿姐姐說,在宮裡真要出了什麼事,連公子也護不了。難不成,您帶小海來,就是想讓小海出事,以便您來個見死不救,好出您心頭的一口氣?”
“你——”
秋長風眼裡在躥火,嘿~~
我當然知道不是如此。他若真想找我出氣,帶到宮裡來未免興師動眾了些。但我敢說,他將小海帶到這樣的地方絕不會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至於居心如何……”,狐狸的心思,善良的小海猜不到。
“公子,您真的恨小海哦,就因為不能逼良為妾?”逼良為妾。小海從那日從茶樓的鼓書裡聽到的“逼良為娼“演化而來,嘿~~
“你如果不想本公子此時掐死你,就儘早閉嘴。”
“喔。可是……”
他驀地欺近,墨眸裡爍起我太熟悉的惡芒,“小海需要本公子用自己的方式才能讓你閉嘴可對?”
……不對。我閉嘴。如果到現在還鬧不清他所謂的“自己的方式“是什麼,被強冠在頭上的“呆丫頭……笨丫頭“便名副其實了不是?
“大公子,奴才福仁拜見。”
行走中的車轎微微一頓,停住。隨後,車前響起拜謁聲。那聲音,介於男人與女子之間,但不媚不卑,煞是好聽。
秋長風靠枕斜偎的姿態依舊,唇角稍挑:“勞皇上跟前的福仁公公親自迎接,長風惶恐了。”
“大公子說笑,這是奴才的本分。”
“是奴才的本分假,未必是福仁公公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