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
“阿德哥哥。”
“天恁晚了,你怎麼才回來?”
“天恁晚了,阿德哥哥又怎麼會在這裡?這個時辰,你不是早該回去歇著了麼?”雖是主管疏柳齋花草枝木的花匠,但一天工結了,也要回到傭人房落榻。許是因著此點,他才會勸小海知足,因為秋長風對我,有這一點的不同。
“今兒上午我給園子裡的丁香村埋冬肥,將花鋤忘在那邊了,明兒一早要去含梅苑,這才又跑一趟回來取。”
“喔。”其實,小海很想提醒他,花鋤忘一次還好,二次也無妨,再多了,犧牲大好的睡眠總向住著狐狸的園子裡跑,難免哪一天就被咬著。
“小海,你與公子同時出去的,卻沒同時回來,是不是遇著了什麼事?”
“阿德哥哥不知道麼?”
“你這丫頭,我從哪裡知道?”
“公子在裡面麼?”
“公子在前廳,似乎是負責京城衛戍的總都統來向公子請罪,你別去看了,聽他們說,公子的臉色很是不好看,怕是整府的人,除了老爺和夫人,都給嚇著了。那位趙總都統是貴妃的哥哥,在公子面前也不敢出聲大氣兒。你此時去了,說不得就成了公子的出氣筒……”
唉,難道小海給人的印象就是那樣蠢笨,勞煩阿德哥哥如此費心?“小海知道了,謝阿德哥哥。”
“客氣做啥,都是窮苦人出身,幫襯著點也是應該。倒是你,跟著公子不易,萬事小心啊。”
“小海明白。”
“那個……”阿德哥哥還有事?”
“公子時你還好麼?”
“還好。”
“好就好,好就好,那我走了,你快去歇著……”忠厚敦實的阿德提著那把鋤頭走了。
我卻在原地立著,愣了半晌。
縱使已經見了多次經了多回,小海還是想不明白,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怎麼可能在面帶誠懇地表示關懷時,心裡打轉著的念頭截然相反呢?
風拂過頰,冷嗖嗖不留餘地。如夢初醒的小海學著古人發一番感慨,出一聲長嘆:
何必奇怪呢,現在的小海不也是越來越諳此道了麼?也許,旁人亦同小海一般,不願人面鬼心,也不想口是心非,但無奈,世、事皆不容人,唉~~
“大公子,卑職身為衛戍總都統,掌管京城治安,卻疏忽不察,未能及早將一干密潛京師的巫族邪徒繩之於法,以致大公子當街遇刺,卑職深知失職,請大公子責罰。”
阿德話沒說錯,這位妹子是皇帝貴妃的總都統,在秋長風面前,那一臉的惶恐,說是一個被老爹揪著錯了的娃兒亦不為過。而且,從小海這個方位瞅去,由上瞰下,可以明顯覺著那兩隻肩頭的瑟動——讓人覺得 好可憐,如果小海在去茶樓聽書時沒有有幸睹到這位趙大人當街縱馬疾馳嚇飛了攤販行人的話。
“趙大人,長風無官無街,您堂堂都統,正二品的武官,到長風一介布衣面前俯首請罪,不是折長風的壽麼?”
陰陽怪氣,折死你最好!以明瓦桌燈照出的秋長風,一張俊上臉是要笑不笑的狐狸式表情,因看不到長睫遮掩的眼睛,喜怒倒無從判定,但,絕不會是陽光普照。
“大公子,您這麼說才是折煞卑職,卑職失職讓歹人驚了公子,明兒個將自請責罰,請監察司扣卑職半年奉祿。”
“趙大人何必客氣?雖然這半年的奉祿時趙大人來說,是九牛一毛,但長風何德何能能勞趙大人如此?如果趙大人執意要討個心安,不如為長風解個惑。”
“大公子請講。”
“今年夏時長嘉江由泊州至湖省段氾濫,淹沒了兩岸近百個村鎮,更莫說尚有農田無數。長風聽聞,朝廷早在汛前就撥了五百萬兩銀修堤款下去,令弟時為河道總督,不知將這銀子用在了何處?趙大人不妨向令弟問個明白。”
“…卑職遵命,卑職……”
“長風也不一定要知道。只是,皇上為了解惑,不日便會派專人徹查此事,欽差大臣人選亦定了,長風雖然不便透露,但憑趙大人的本事,應該不難獲知是誰有這份榮幸……”
好沒有趣喔。小海摸著黑吃著風上了屋頂,是想知道阿德所說的秋長風臉色“很是不好看”到底是怎樣一個不好看,現在看來看去,也只見一隻狐狸如何玩弄一隻嚇壞了的野雞,的確很不好看,小海不喜歡。
秋長風進宮,敢情是領了差使的:替皇上察那五百萬兩銀子的下落。
五百萬兩銀哦,小海做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