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的那人的第一句話始,不祥預感已若巫山頂終年少去的烏雲,罩來頭頂。但他顯然特意叫出的這個名字,更將滄海的心打進了地獄的忘川河內,圍繞周身的,是冰涼浸骨的寒意,還有,滅頂般的窒息。我以為,下一時我就會死去。
“滄海性子孤傲,因自幼缺乏親情,心底便沒有任何的親情觀念。她所以屈從於藥人的境地,是因從她出生就已經被你們安上了這個身份,那所謂的順從,只是先入為主的習慣而已,習慣是件可怕的東西不是麼?但從十二歲開始,她對自己的處境不再安之若素,她冷眼相看,她不屑一顧,她極少的言語裡,處處冷誚嘲弄,她甚至從未將大巫師放在眼裡。於是,你們怕她終有一日會叛逆會逃離。儘管不一定逃得開,但不想橫生枝節的你們,或者,只是你。你為了不讓天女受到絲毫可能的損害,便現身在她眼前。你容那些異族人攻到廬前,是為了讓她得睹你輕鬆潰敵的英姿;你使她陷身包圍,是為了讓你得以施展英雄的從容,你算準了一個從未真正見過男人又常年被孤寂包圍的少女,是會輕易被為她出頭為她提供護庇的英俊男子打動的罷?而初次動心的少女,極易陷進迷戀的泥淖,對所迷戀的男人,就算言聽計從也不是沒有可能。你‘溫柔’的引導,巧妙的開解,在讓她向你所希望的方向走去,最好是,她能在你張開的以情毒淬成的網裡越困越深,一生一世都甘之如飴為你未來的妻子奉獻源源不斷的血液,而你,僅需提供輕飄飄的讚美和薄淺淺的憐心一一一”
在那樣的一刻,我甚至恨起這個面具怪客的多事。他為何要有如此精準無誤的認識?為何作如此不留餘地的剖析?他為何不能佯裝不見佯作不知?他為何一定要讓我知道,滄海過去的半年,那段自以為多了色彩多了甘美的時日,只是一場無人捧場的滑稽戲?
“你說夠了麼?”
“如果你沒有聽夠,我可以繼續。”
“你對滄海為何如此在意?”
“這是我的事。”
“那麼,我如何行事,便是我的事了。”
“到如今,你還以為你能隨心所欲?”
“我說過,我不希望你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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