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永遠保護我麼?”
“……保護你,是我永遠的職責。”
僅僅是……職責?我垂下眸,聽到自己的聲音問:“保護天女,也是你永遠的職責罷?”
“是。”他答得毫無猶豫,擲地有聲。
保護滄海,是職責。保護天女,也是職責。一樣的,是麼?我只感胸臆甜意沁上,並未察覺自己在那一刻挑彎了唇角。當然,更不會察覺面前這個男人眼裡閃過的機深和……困扎。那樣的當下,他也許曾有一念之仁,忖過要放我一馬的罷?但是,職責所在,情之所鍾,為公為私,他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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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面的陽光很好,我帶你曬太陽。”
巫山頂常年罕現日陽,就算在春天,因那終年的積雪覆蓋,“陽光很好”的日子亦屈指可數。所以,但逢陽光稍暖,婆婆定然都會讓我得見天日。但這一回帶我出來的,是蒼天。臨出門前,接到了婆婆擔憂的眼神,我給了她安心的微笑:滄海想要的,也只是一縷溫暖,屬於別人的東西,絕不會拿,因滄海太瞭解被人取走東西時的不悅。
陽先當真很好。在燦爛的光照下,巫山覆雪宛如晶瑩別透的玉之世界。若滄海此時能夠下地健步,定然會在這滿目的無暇中飛樣的奔跑。只是,香蘭草不是仙丹妙藥,我只得安穩姿在推車內,將渴羨化作帶翅的想象,揚了雙臂,讓它們替我在光線內成舞。
“滄海,你的手似乎要化去了。”身邊的男人突然道。
“嗯?”我傾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在陽光之下,纖薄的它們似乎是透明的,當真要隨光融去似的。
“不止你的手,你整個人也要……”他葛然不語。
我整個人怎樣?我不解,抬首望他,又和他雙眸相撞。這一次,不是火炬般的亮,而是幽沉的熱,那熱,向兩瞳最中間聚攏,愈聚愈……猝然地,他把目光別開。
我也將頭調回,似乎明白,卻也並不真正清楚:有什麼事,幾乎發生,卻永遠不會發生了。
“滄海,如果你不是滄海……”
“你說什麼?”
“沒有什麼。”他聲嗓一沉,“我會保護你的,一定會。那些人,休想傷你。”
“他們只是來搶我,當然不會傷我。因為,死了的滄海,血是沒有用的。”
“不要隨意提這個字,有我在,你不會死!”
有他保護我,所以,我不會死麼?我彎了唇,心裡有歡樂的氣泡滾湧:多想,在此刻化成輕盈鳥兒,翔入雲際。
下面的路,他不再有話,我便也未語。但,雖然無聲,卻並不寂寞,就連他推我前行時那推車車輪軋過積雪的“喀喀”作響,也像是春天裡百鳥的歡唱,儘管我從未聽過。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美好的時刻麼?
36
但美好的時刻似乎註定不能永恆。
我們遇到了伏擊。
選擇在我走出草廬時,無疑是個好時機。
為了滄海的血,異族人從來沒有放棄過攻上巫山,這許多年來,一直都是由蒼氏的護衛不厭其煩的擊退,但都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近來,他們卻頻頻得以攻到草廬前,我也有幸見識到了蒼氏的無影劍陣及蒼天的無影劍法。蒼氏有不殺生的祖訓,所以,儘管無影劍陣神鬼莫測,無影劍法石破天驚,仍不足以形成威懾。
既來之,勸之無用:蒼天一手以劍相敵,一手護我。他在十餘人中馭劍自如,坐在推車上的我,亦隨著他左手的推轉在人群中穿梭往回。襲擊者的彎刀利劍幾次在我鬢角擦過,而他的手總能將推車及時推出或帶回。劍氣刀氣驚了積雪漫天飛舞,我雙手握住扶手,望著那個操縱著把我推遠又帶近的藏青色身影,心間的感覺,彷彿這一刻他靈活操縱的不只有車而已……”
“阿木索,拿你的鞭去絆住車輪!”
有人應聲揚出鞭影,滾轉的車輪一窒,已被套住。
“太好了,快帶她走!”
有兩三個人躥上,幾隻手眼看要觸上我的臂。
“別碰她!”蒼天右手劍不見遲緩地逼向近身兩人,左手拔出背後劍鞘,挑起地上積雪如雨,隨一聲厲吼,擊中圍近我那幾人的後頸之上,中者當即軟倒。
還好,他們沒有碰到我,不然,這件雪色衫子便要廢掉了。
突然,蒼天引頸長嘯,飛身將我抄抱而起,如只鵬鳥般騰躍起縱。
抬眸,正見他堅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