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緊繃的弦。
在風雪之中,突厥兵刨開積攢的雪花,將一具具的屍體從雪下拉出來。被投石擊中的突厥騎手早已面目全非,有些人屍體的殘骸都無法尋到,即使被風雪覆蓋,但是雪下那讓人窒息的血腥味道依然清晰可聞。被弩槍插在地上的人此時暴露在風雪之外,身上已經滿是雪花,受傷的人因為失血過多,早已死去多時,此時在弩槍上的都是一具具硬邦邦的屍體,突厥兵將這些人從弩槍上取下來,頗費了一番周折。
劉山甚至看到一個弩槍上插著的屍體被卸下來的時候,不知什麼原因,一條胳膊硬生生的從肢體上掰了下來,幸好離的很遠,不然劉山一定可以看到凍得發出熒光的肢體斷面。
而那些被弩箭弓矢所射殺的兵士被兩人一抬,抬到拉著屍體的馬車上,寬大的車廂裡此時屍體一具堆著一具,只是打掃了外圍戰場,十幾輛大馬車就被堆得滿滿當當的。
這些屍體還是好的,那些死去被自己人馬蹄踩過的屍體才是最悲慘的,有的屍體已經被踩成一張肉餅,骨渣混著血肉粘在地上,被冰冷的天氣凍結在雪地裡,屍體沒有辦法收斂,兵士甚至用手中的彎刀將一個個凍成冰塊的屍體從地上撬下來。場面慘不忍睹,有的突厥兵收拾屍體,都忍不住在戰場上嘔吐起來。
視線裡面,猩紅的冰塊之中,甚至可以看到肺臟的殘片被冰雪凝固,甚至可以看見白色的骨渣斷面沾著血跡。
城上的劉山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面無表情,視線像是沒有焦點一般掃過眼前收拾屍首的隊伍。
“你怎麼這麼好心讓突厥人收拾他們兵士的屍體呢?”此時在城牆上站著的幾個女子臉色都已經發白,不知道是看著眼前的場景還是因為涼州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白愁一臉茫然的問著劉山。
“突厥人不收拾,我們也要收拾,還是讓敵人自己收斂他們兵士的屍體吧!戰場上死去的戰士,為了一些人的野心殞命沙場,平凡人不能過多主宰自己的生命,至少可以讓他們死後,屍首不至於暴屍荒野。”劉山對著白愁說著,其實有些話,又怎麼可以對面前的女孩子說呢。
前幾天突厥和自己的人馬在城下交戰,交戰完畢以後,雙方都會前往戰場收拾屍首,可是今天不同,今天不知道突厥人怎麼了,竟然想用騎兵衝擊弓弩手把守的城牆,城下全部是突厥人的屍體,而突厥那一方卻遲遲不來收拾屍體,劉山不得不讓他們收拾。
對於劉山來說,他需要一個打掃乾淨的戰場,以利於騎兵的衝鋒。劉山直覺告訴自己,大決戰就在眼前,今天突厥用這麼多的騎兵在陣前挑釁,就是探查自己的真正實力,自己的實力自己知道,今天真的派出騎兵和這些突厥人交手,劉山實在沒有這麼多的兵力,這幾天雖然小打小鬧,但是依然損失慘重,城裡的守軍只有僅僅四萬多一些,而且城裡還有傷兵近千,自己和突厥的人馬比起來,竟然差了十倍。
劉山已經覺察出突厥今天的用意,今天戰場上的傷兵很多,被弓弩射殺,很多人都沒有死,弓弩造成的貫穿傷,傷者一般比死者更多。突厥人丟下傷者撤退,就是不想要受傷的人了。在戰爭中,死人的拖累絕對沒有傷員更加嚴重,傷員要藥品,要包紮,要吃要睡。死人堆在一起,一把火燒掉就了事了。對於突厥今天的行為,劉山已經知道突厥人是不想要傷員了,所以,他們沒有要求進入戰場救出傷員,而是讓受傷的人在風雪之中將血流盡,死在戰場。劉山是巴不得對方救出傷員呢,但是對方不救,劉山也沒有辦法。
而另一方面,大決戰即將到來,戰場清理費時費力,劉山可不願意讓自己的人下城去處理戰場,突厥兵的屍體還是突厥兵處理,處理完了,說不好明天就是大決戰。自己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劉山此時望著一車車被突厥人拉回的屍體,轉身走下了城牆,城裡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此時可沒有過多的時間看對手拉回屍首。
下午四時,涼州城兵馬進行大調動,南門,西門,東門和上述城牆上的守軍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兵力,其餘的兵力都向北城牆和北門集結。涼州的兵馬調動,馬上,三面城牆的防守能力大幅度的降低,不過此時劉山也不擔心上述三面城牆的防守。突厥人屯兵北門之外,這些天絲毫沒有對其它城牆和城門用兵,看來突厥人是自信自己的兵力可以突破北城門。而且,突厥的人馬都在北城外,要是突厥人馬有向其它城門調動的跡象,北城這裡也會很快發現。但是,這幾乎是不肯能的,今天突厥雖然損失慘重,但是突厥人也應該看到,涼州的兵力沒有他們原本想的那麼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