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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有面對面地坐在一起,他忐忑不安,拖著深重的步子走到陳賡那間小平房。

一進門,譚國玉就怔住了,陳賡正端坐在飯桌前等他呢。

“你就是譚國玉?”陳賡微笑地指指椅子說:“坐,坐,咱們一邊吃飯,一邊聊聊,怎麼樣啊?”

“院長,我不吃,我……”譚國玉站在那兒,有點手足無措,臉也紅了。

陳賡一邊給譚國玉盛飯,一邊說:“你就這麼站著看我吃飯呀?快坐下來!請你來吃飯,還特意給你炒了一盤雞蛋呢!”

譚國玉坐下來,怯怯地端起飯碗,拿起筷子,眼睛卻望著陳賡,心裡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陳賡往譚國玉碗裡夾了一筷子菜說:“快吃嘛”,自己低頭往嘴裡扒了兩口飯,慢慢咀嚼著,看著譚國玉吃飯。

兩個人默默地吃了一會兒,陳賡放下碗說: “聽說你向隊長打報告要求退學?”

譚國玉臉紅到耳根,端著飯碗說:“院長,我實在是底子太差,用了吃奶的勁,還是不及格,我成了新生大隊的包袱,所以我想退學算了。”

陳賡又問:“聽說你在開學之初,在班裡的會議上表過態的,怎麼說的?喔,人在陣地在,這話說得好哇,你是打過仗的,兩軍對壘勇者勝,要是膽小怕死,那陣地非丟不可。”

譚國玉一時語塞,皺皺眉頭,低頭吃了兩口飯,小聲給陳賡解釋:“院長,我是說過‘人在陣地在’,可是這個學習上的困難和戰場的敵人不一樣啊,我怎麼也消滅不了它。”

“所以你就要腳底板抹油?”陳賡面色嚴肅,口氣嚴厲地批評道:“你口口聲聲喊‘人在陣地在’,實際上是啥也不在,給你創造了這麼好的條件,不好好學習,還要求走?當逃兵?”

譚國玉早放下飯碗,挺直了腰桿,他的胸脯一起一伏,臉上青筋暴露,咬著嘴唇聽陳賡的批評。

“你不是‘老虎連’的指導員嗎?現在黨把攀登軍事科學技術高峰的任務交給你,這就是新的陣地,你就這樣拖著槍逃走了?”陳賡接著批評,看看譚國玉臉紅脖子粗地一聲不吭,心想,這小子還真有股犟勁,便把聲音放緩和:“當然了,你在學習上很刻苦,原來基礎差是客觀原因,但是,絕不應該要求退學,打退堂鼓。”

譚國玉蹭地站起來,嚥了一口唾沫,對陳賡說:“院長,你放心,我不要求退學了,既然你把學習當成陣地交給我,我死也要死在陣地上。”

“好!”陳賡也站起來,拍拍譚國玉厚實的肩頭說:“這才像個‘老虎連’的指導員嘛。”

譚國玉走出了陳賡的小屋。學院的夜晚十分靜謐,譚國玉解開風紀扣,讓燥熱的胸口透點涼風,昏黃的路燈光亮留下他緩緩移動的影子,他感到頭腦脹痛,耳邊反覆迴響院長的話:“當逃兵?”自己打了七八年仗,從白山黑水打到珠江之濱,什麼時候當過“逃兵”?他感到有點委屈,可轉念一想,院長以將軍之尊請我這個普通學員到家裡吃飯,問我學習,催我上進,恨鐵不成鋼呀,這又是為什麼?我還是共產黨員嗎?“拼了!”譚國玉對自己說:“我要從頭學起,我就不信我會在這裡當逃兵!”

第二天,譚國玉找區隊長撤回他的退學報告。他真拿出“人在陣地在”的頑強精神去攻克文化堡壘。在老師和同學們的幫助下,他不斷改進學習方法,決心在短短5個月內系統補完初中、高中的數理化。他恨不能一天24小時統統用於學習,侵佔他的時間,哪怕一分一秒,就好像是割他的肉,要他的命。他把什麼時間都利用上了,還是不夠用,只好侵佔少得不能再少的睡眠時間,不僅中午不休息,夜間也整宿地“開夜車”,每天睡眠不足兩小時。晚上熄燈以後,常常一個人溜出學員宿舍,專找有亮的地方,要麼站在走廊過道的燈光下學習,要麼躲進有電燈的鍋爐房裡學習,好在鍋爐早已熄火,裡面十分安靜。有時實在無處可躲,就在被子裡用手電筒照著學。

班上每週都要發生一兩次“譚國玉不見了”的“失蹤事件”,班幹部深更半夜四下尋找,從地下室裡或者拐彎抹角的樓道里,把他押回來睡覺。有幾次竟發現他暈倒在鍋爐房裡,大家趕快把他抬到門診部搶救。由於長期睡眠嚴重不足,譚國玉體質下降,人很消瘦,醫生嘆氣說,他就是用腦過度,太疲勞了,必須恢復正常人的睡眠才行。可是譚國玉在門診部休息幾個小時,又彈簧似地跳起來,匆匆趕回教室,他可不敢耽誤一點課。

鐵人也會生鏽,譚國玉卻百折不撓,他的拼命精神讓學院各級領導、任課教師和班裡同學們感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