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7月大學畢業後,汪浩被分配到空軍第八航校任教。在瀋陽下了火車,只見一位兩鬢染霜的老軍人來接他,雙方一介紹,汪浩才知道這位老軍人原來就是這所航校的校長。頓時,汪浩的心裡打起鼓來,再看看自己帶的大行李更是窘困不堪,哪敢讓校長幫忙呢,人家起碼是個師級首長吧。他四處張望一陣,想找個扛行李的腳伕,轉眼工夫,行李不見了。他一驚,看見校長正扛著他的行李往前走呢,他緊趕慢趕跟著校長出了站。年輕的汪浩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解放軍幹部的作風。
他在航校努力工作了四個月,成績突出,接著一道命令下來:調軍工任助教。老校長心裡真捨不得放走這位清華的高材生,但大局為重,他囑咐汪浩:“到哈爾濱好好幹吧,那裡更能發揮你的才幹。”
孫仲康,上海人,與汪浩同歲,但模樣相反,生得五大三粗,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他畢業於上海滬江大學,解放前夕,已秘密參加地下黨的孫仲康同校內國民黨特務鬥智鬥勇,練就頑強不屈的性格。參軍後,在華北防空司令部雷達營任技術參謀,是個公認的業務尖子。他的愛人李均畢業於上海交大,李均文靜而秀美,是雷達連副連長。要防空就必須掌握雷達技術,孫仲康和李均熱愛自己的專業,是志同道合的一對兒。
1952年秋,孫仲康到朝鮮戰場考察,正值美軍“絞殺戰”後期,坐在吉普車後座的孫仲康,受盡顛簸之苦,他戲言道:“多虧了牛頓老先生的慣性定律,每次過個大坑,車把我拋在空中,總能夠平安落在座位上。”
13 緊急招生 全軍上下選拔秀才(4)
從朝鮮回國,成鈞將軍找他談話:“大個子,組織上調你去軍工學院,那可是陳賡司令員一手弄起來的大學啊,比我們防司大多了,好好去幹你的雷達吧!”
孫仲康輕裝北上,不久,李均也調到哈軍工。
方舵,生於1925年,臺灣人。1952年末的一個寒冷的黃昏,在西安近郊的63軍速成中學擔任數理化組主任教師的方舵,突然接到上級通知:“103部隊來人招募教師,領導要你去參加考試。”
方舵連夜趕到考場,才知道要考微積分和力學,他當時急得腦門上直冒汗。入伍以來他一直隨部隊行軍打仗,後來又奉命籌建速成中學,哪有時間看書啊?過去在大學裡讀過的課程又統統忘光了,他只感到腦子裡一片空白。但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糊里糊塗答完考卷。事後,他索性把那個什麼“103部隊”忘掉。
春節剛過,一封錄取通知書交到方舵的手中,他萬萬沒想到“103部隊”看上了他。到了哈爾濱,他才弄明白,“103部隊”就是那個神秘的軍內最高科技學府。方舵為自己能進入軍工而欣喜不已,可過了幾天,他的高興勁頭慢慢冷下來,他想到自己是臺灣人,大學同學中絕大多數是日本人,這麼一種複雜的海外關係,學院能信任自己嗎?一種無形的抑鬱感襲上心頭,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有一天午休,陳賡一個人串門來到助教隊宿舍,幾個助教忙站起來,陳賡在床邊一坐,招呼大家坐下來,親切地聊起天來,他問每個人的家庭和學歷,輪到方舵講完,陳賡興致勃勃地說:“你可是我們學院惟一的臺灣同胞呀!聽說你念過的那個高等學校可以免試升上日本的帝國大學,臺灣籍學生是很難考入的,你是怎麼進去的?又怎麼跑到大陸來了?”
方舵說:“因為我的數學好,考分第一,所以那個學校錄取了我。”他又告訴陳賡,父親在煤礦當職員,因為仇恨日本霸佔臺灣、侵略中國,秘密組織二十幾位礦工和日本人暗中鬥爭,事發後父親和礦工都被日本警察抓去活活打死。殺父之仇時時戳著方舵的心,抗戰勝利後,他來到大陸繼續學習,北京一解放,他就報名參了軍。
陳賡聽罷,嚴肅地站起來,拍著方舵的肩膀說:“小方啊,你的路走對了!好好參加建院工作吧,把學生教好,不要揹著臺灣人的思想包袱,學院調你來當助教,當然是信任你這位臺灣同胞嘛!”
方舵握住陳賡溫暖的大手,無語凝噎。陳賡的話給了他信心和力量,他決心竭盡全力做好教學工作,以告慰父親在天之靈。
八路招生組從全軍精選的第一批助教共231名,後來又陸續增加,助教隊劃分為三個區隊,擔任區隊長的黃慶華、陳寬等同志是這300餘名助教中的佼佼者,這一大批朝氣蓬勃、素質良好的青年人成為哈軍工老教授們的得力助手和教師隊伍的生力軍。
元旦剛過,文廟街上的積雪打掃得乾乾淨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