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離不跳舞了,她現在在錄節目,導演特別喜歡她,說她只要再加把勁就一定會紅的,哪兒有空跳舞啊!”
“跳不跳舞得孩子自己決定,旁人說什麼都是空的。”
“嘿,你這人還有完沒完?!我是旁人嗎?我是她媽!怎麼,我們小離要有更好的發展了,你還想攔著嗎?”小離她媽抬起胳膊,手指在老孃皮眼前戳戳點點,“我告訴你,你可別纏著她啊!跳舞有什麼意思?你跳了半輩子舞,也沒把自己跳上電視啊,別說沒上電視,你連個男人都找不到!”
“那打擾了。”老孃皮也不動氣,由始至終溫和有禮,“麻煩你等小離回來,讓她跟我聯絡一下,報個平安。”
“有病!”小離她媽咣地砸上了門。
老孃皮沒馬上離開,只轉了個身,劈面與我相對——隔著一扇門。
她在我的門口站了很長時間。我不敢肯定她是否知道我就在門後面,可我知道以老孃皮的傲氣與傲骨,我在她被人痛罵的時候開門出去,即使一言不發,也是雪上加霜。
待確認老孃皮走了以後,我拿起外套就要出門。
我爸在我背後吼我:“這麼晚了,去哪裡?”
“我去把我妹子找回來!”
北京時間晚十一點,我開著雪佛蘭去電視臺找範小離,撞見了節目組的一個助理。我以前出現時以黎翹的名車為自己撐過場面,那助理見我自然殷勤,還沒等我發問,她便主動告訴我,範小離這會兒正在哪裡泡吧。
開車找到那家酒吧,外頭齊刷刷地停著一排好車,躍馬與三叉星一起擠兌著我的雪佛蘭。
穿過亂七八糟的人群找到範小離。她坐在一處設著消費門檻的卡座上,顯然已經喝得雲裡霧裡,看什麼都眯縫著眼,還一個勁地晃腦袋。她身邊緊挨著三個潮人打扮的年輕男人,離她最遠的地方是一個挺面熟的年輕女人。
我辨認了五分鐘才確信自己沒認錯人,不正是節目裡那個“格外艱辛”的艾雪嗎!上翹的假睫毛一直杵到眉毛,半截胸脯既白又亮,呼之欲出,她撳滅一根菸,立馬又招呼那三個男人的其中一個為她點上,而另外兩個也不茹素,一個正往範小離嘴邊遞送酒杯,另一個則把手伸進了她的裙子裡……
我頓時火冒三丈,如果這會兒再沒個人上前阻止,這仨孫子非在這兒就把她弓雖。女幹了不可!
我衝上去,一把推開那個動手動腳的男人,轉身去拽範小離:“很晚了!你媽催你回家呢!”
被我推開的男人立即一巴掌朝我呼過來,嘴裡罵:“哪兒屎多上哪兒吃去!關你丫屁事兒啊?”
看著都是有錢人,一言不合就動手,送酒的那個把酒杯重重擲在桌上,也起身往我肩膀上狠搡了一把,叫囂著,要我滾蛋。
“你他媽什麼玩意兒?!你是小離什麼人啊?”
對方揪緊了我的領子,似要勒我斷氣,我果斷揮出拳頭,嘴上還不忘佔便宜,“沒我趁夜截了你爸的胡,你那陽痿的老子能有你?!我他媽是你爸爸,我是她親哥!”
該跪的時候不扭捏,該罵的時候不鬆口,而真正該掄拳頭的時候也絕不認慫。
我抱必死之心跟這仨孫子死磕,他們揍我我就還擊,他們揍我一拳我還得連本帶利討回三拳——事實證明打架水平跟腰包癟脹沒關係,土狗命賤也命硬,發起狠來,照樣乾死這幫名種犬!
戰況激烈且戰績斐然,我一時得意疏忽,沒想到自己的後腦勺忽然被人偷襲了那麼一下子——
玻璃碎裂聲格外響亮,我當場被打懵了,就連跟我拳來腳往的那三個人也停了下來,一併驚詫地望著我的身後。
後腦勺有滾熱的液體淌下來,倒也不是很疼,我晃了幾步,沒倒下去。
轉回頭,發現站我身後的是範小離。
她那一雙鳳眼被酒吧的射燈擦得鋥亮,手裡還提著一隻沾著血的酒瓶子。
你別管我,誰也別管我。範小離冷冷靜靜看著我,說,我不跳舞了,我長大了。
十四、我是小和尚
民警來調解,我三緘其口,那仨孫子本就有身份,賠完砸壞的東西,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檢查結果是輕微腦震盪,不算太嚴重。為給傷口縫針,醫生將我後腦勺上的頭髮剃去一些,我一前一後拿著兩面鏡子照了照,不行,不美觀,跟得了牛皮癬的狗一樣。於是我索性自己動手,把頭髮全剃了。
我給吉良發訊息請假,避重就輕地把情況講了講,便窩在家裡矇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