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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又起程了。這一路上,天天守著自己的小媳婦,近看無法摸,遠看不能聞,那火燒火燎的心情應該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就盼著到岡古拉,能有個屬於自己的“窩”。再說白一點,這會兒,吃啥喝啥幹啥,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就是想進自己的“窩”裡,跟自己的小媳婦親熱一下。假如到了岡古拉,你還不能為他們創造這麼一點條件,你要讓他們安心在丫兒塔安心開荒,難。這還不是難不難的問題,也的確太不近人情了嘛。住宿的問題,高福海當時是交給韓起科去辦理的。他完全沒有想到做事一向踏實盡責的韓起科,這回怎麼這麼沒頭腦,便立即把韓起科叫來責問。韓起科還挺不服氣,他覺得,就算是退伍軍人,就算是新婚小夫妻,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誰也不可能立時三刻在大荒原上變出一百五十幢獨門獨戶的家屬院啊。這早晚呵氣成霜的天氣,連土塊都沒法打了(這地方建房都用土塊),能趕時間挖出十個那麼大的地窖,就算是不容易了。還想咋的?怎麼也得熬過這一冬一春去,到明年播完種,苞穀苗顯行了,間完苗,鋤過頭遍草,澆過頭遍水,地裡的活兒也輕閒一點了,再騰出勞力來替他們蓋房,也不晚啊。在這段時間裡,小兩口實在熬不住了,想親熱了,上戈壁灘去幹嘛。紅柳窩、芨芨草叢、小乾溝拐彎處……哪兒不能親熱?非得擺那個譜住單間呢?高福海卻狠狠兒地批評了韓起科:“你懂啥嘛?再過兩年,你可能比他們還起急哩。別再跟我這兒無理攪三分了。趕緊地,組織力量,把這沒擦淨的屎給我擦了。”韓起科不再爭辯,立即下令用場內那唯一一輛解放牌卡車拉上一車基建隊的人,趕到丫兒塔,連夜摸黑改建這剛挖成的十個大地窖。在每個大地窖裡隔出十五個小間來,每個小間裡再給壘上一個雙人床。高福海還跟基建隊帶隊去的副隊長開玩笑道:“你可得給我把這些雙人床都壘結實了。它們要經不住那一夜的折騰,摔了我這些兵娃子,造成我戰前重大減員,我可輕饒不了你!”基建隊副隊長還真動了一番腦子,把床壘成實心炕那樣式,把炕沿砌得高高的,中間再鋪上厚厚一層麥草。估計,足夠這些兵娃子跟他們的小媳婦折騰通宵的了。但沒料想,摁下葫蘆蹺起瓢,這些年輕的老兵帶著各自的小媳婦,按分配的“房號”,在黑黢黢的大地窖裡,拉拉扯扯地進了屬於自己的那個小隔間,迫不及待地放下布門簾子,扔掉行李捲兒,一把摟過媳婦,正要狠狠地親上一口,又發現問題了——那小間與小間之間的隔斷不是磚砌的,也不是板皮,而是用葦子稈兒編成,再匆匆糊了層麥秸泥隔成。而且這隔斷也就一人來高。也就是說,超過這高度後,各“房間”仍然是連通的。這樣的隔斷,別說阻斷說話聲和必不可少的喘息聲,連脫鞋穿衣呼吸放屁的聲音都隔不斷啊。那些老兵娃子當然不在乎,但他們那些媳婦可不行啊。她們才十八九歲二十剛出點頭,家在農村,大都在這次出門前,連縣城都沒去過。過去家裡來個陌生男人,她們都只有躲一邊聽大人說話的份兒,連正眼多看兩眼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女孩,你讓她們怎麼可能在這種幾乎等同於公共的環境裡要求她們敞開了自己跟男人親熱?她們推推諉諉,如嚼澀果,千難萬難,怎麼也進入不了“規定”情境,讓小夥子們心急如焚,沮喪萬分。少數“蠻橫”一點的,不顧一切,總算把要做的事勉強做成了,也是情趣全無,懊惱與憤恨共生。有少數的也想到了要去戈壁灘紅柳窩或芨芨叢裡“辦事”。但這季節,在岡古拉,太陽一落山,就能凍掉耳朵殼兒,更別說這丫兒塔荒原了。風颼颼的,跟刀子一般,荒天野地裡,怎麼解得開衣釦啊!更讓人惱火的是,這少數在第一天黑裡總算辦成事的兵娃子,到明天,還成了大傢伙的“笑柄”了。為什麼?小兩口子昨晚發出的每一點聲音,包括每一點懇求、每一點掙扎、每一點廝打、每一點埋怨、每一點飲泣……都讓“鄰居們”聽得一清二楚。大夥就拿這做笑料,從大清早說起,一直說到天黑,讓這少數“勇敢者”,做慘了一天的尷尬人。到第二天收工,吃罷晚飯,這些強忍了一天的年輕的老兵,帶著各自的小媳婦再走進自己的“小間”,整個地窖里居然呈現一片寂靜。是啊,誰還敢吱聲?有的老兵娃子只是默默地握住小媳婦的手,“相執兩怨望”,“相擁到永年”;有的乾脆抱頭往炕上一躺,翻過來側過去地,長吁短嘆;有的不知道該幹啥,在炕沿和隔牆之間餘下的那點寸尺空間裡,轉過來轉過去,光喝涼水也壓不住心頭的火,因為……因為離天亮畢竟還有非常非常漫長的一個時間段……有一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小媳婦,可能在老家當過幾天大隊婦女主任,有一點口才,也有一點抓“活思想”的經驗,便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