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官是怎麼辦事的?他依照他的自由意志,他毫無畏俱地進行判決。劊子手是怎麼辦事的?他自由揮動他的胳臂,他殺人的時候,從不感到內疚。”
“劊子手……”阿多斯低聲地說。
他好像想到了某件往事。“我知道那件事是可怕的,達爾大尼央說,“可是,我們想一想吧,我們曾經殺死過多少英國人,拉羅舍爾人,西班牙人,甚至法國人,他們並沒有幹別的什麼壞事,只不過是舉槍對我們瞄準,沒有打中我們,他們並沒有犯別的什麼過錯,只不過是和我們鬥劍,閃避得比較慢罷了。我以名譽保證,我對自己參與殺那這個女人的事認為是可以原諒的!”
“我呢,”波爾朵斯說,“既然您引起了我的回憶,阿多斯,我就彷彿又看見了當年我在場的那個場面。米萊狄在那兒,就在您現在的位置上,”阿多斯聽了,不禁臉色變得灰白,“我在達爾大尼央現在的位置。我身邊那把劍像大馬士革356鋼軍刀一樣銳利……阿拉密斯,您會記得它的,因為您總是叫它做巴利薩爾德,是不是?對我向你們三位發誓,如果那個貝頓的劊子手不在場的話……是貝頓吧?……對,我沒記錯,是貝頓……我會親手砍下那個壞女人的腦袋,一刀就砍下來,一下不行就再砍一下。這個女人惡毒極了。”
“而且,”阿拉密斯用那種超然的冷靜的語氣說道,他自從成了神職人員以後,就習慣了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這種語氣裡無神論的氣味要遠遠超過對天主的信仰,“老想這件事有什麼必要呢!事情已經做了,何必後悔。我們到臨終的時刻再為這次行動懺悔吧。天主會比我們更清楚這是一件罪行,還是一次過錯,還是一件值得稱讚的行動。你們說說,我會後悔嗎?說真心話,我是不後悔的。憑我的名譽,憑十字架,我起誓,如果我後悔的話,那僅僅因為她是一個女人。”
“在這當中叫人最放心的,”達爾大尼央說,“就是從頭到尾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痕跡。”
“她有一個兒子,”阿多斯說。
“啊!是的,我完全知道,”達爾大尼央說,“您以前對我提到過的,可是誰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呢?老蛇死了,小蛇會不會也死了呢?您認為他的叔叔溫特會撫養大那條小蛇嗎?溫特會懲處兒子,像他懲處那個母親一樣。”
“那樣的話,”阿多斯說,“溫特該不幸了,因為孩子可什麼事也沒有做過。”
“孩子一定死了,否則讓魔鬼抓走我!”波爾朵斯說。“在那個可怕的國家,終年大霧瀰漫357,至少達爾大尼央是這樣說的……”
如果不發生以下的事情,波爾朵斯的這個結論也許就會給這幾個或多或少愁眉苦臉的人帶來一些安慰,可是正在這時候,樓梯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有人來敲門。
“進來,”阿多斯說。
“先生們,”飯店老闆說,“有一個夥計急著要找你們當中的一位說話。”
“找哪一位?”四個朋友同聲問道。
“一位叫拉費爾伯爵的。”
“就是我,”阿多斯說。“那個夥計叫什麼名字?”
“格力磨。”
“啊!”阿多斯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說,“已經回來了?布拉熱格納出了什麼事啦?”
“叫他進來!”達爾大尼央說,“叫他進來!”
格力磨早已上了樓,站在樓梯口等著,於是他馬上奔進房間,並且揮揮手叫飯店老闆出去。
飯店老闆關上房門。四個朋友等格力磨開口。格力磨神情激動,臉色發白,滿頭大汗,全身塵土,這模樣說明了他帶來了重要和可怕的訊息。
“先生們,”他說,“那個女人有一個孩子,孩於已經長大成人;母老虎有一隻小老虎,小老虎已經出了山洞,他向你們撲過來了,要提防!”
阿多斯帶著憂鬱的微笑望著他的三位朋友。波爾朵斯伸手去摸身邊的劍,不過它卻早掛在牆上,阿拉密斯握緊他的餐刀,達爾大尼央站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格力磨?”達爾大尼央大聲問道。
“米萊狄的兒子離開了英國,到了法國,如果他現在還沒有到巴黎,那也快了。”
“見鬼!”波爾朵斯說,“你完全可以肯定嗎?”
“當然,”格力磨說。
在格力磨報告了這個訊息以後,接著是長時間的寂靜無聲。格力磨精疲力竭,喘吁吁的,倒在一把椅子上。
阿多斯倒了滿滿一杯香檳酒,遞給他喝。
“好,不管怎樣,”達爾大尼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