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安還是下意識的多看了兩眼。直到她注意到顧平安的目光,又敏感的縮回去。
“你自己送進去吧,我現在要去買東西。”顧平安拒絕為她帶花,事實上也算是一種讓步,她知道媽媽也想見莫非。面對這樣一個被疾病折磨的老太太,能為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她不想等到來不及的時候再去後悔。
人不都是這樣麼?在痛苦中失落,在失去後懂得。
不想莫非卻冷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是善心大發來看她麼?不是,我是想來看看把我這個掃把星送人以後她到底過的多好。不過我現在又改變主意了,我不想進去看她了,她不是一直對我有愧疚感麼?我覺得讓她一直愧疚到死才大快人心。”
顧平安難以置信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緊皺著眉頭斥責:“就算你和她什麼關係都沒有,你說這話也太沒有人性了吧?”
“我和她本來就什麼關係都沒有。”莫非直直的盯著顧平安,“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如果不是你,她能住到醫院裡來麼?你晚上睡覺把枕頭枕高點,好好想想你這幾年都做了什麼,我們倆到底誰更沒人性?我看你才是被寵得沒有人形了,她得病多久了,你關心過麼?”
她一句句指責質問把顧平安說的啞口無言。她辯駁無能。作為女兒,她實在太失敗。
見顧平安不說話,莫非報復的目的終於達到。她高高的揚起了頭,長長的頸項優雅如天鵝,“我要離開這裡了。這裡再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我申請了去美國讀博。下個星期的機票。”
顧平安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離開這裡,她想要補償我?我不會給她機會,我會讓她被愧疚折磨,到死都不安生!”
“啪——”
“……”
忍無可忍的顧平安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那張美麗的臉孔上立時出現五指紅痕。她恨恨的瞪著顧平安。顧平安毫不畏懼。
“這一巴掌!我一直都想打。”顧平安停頓了一下,戳著莫非的肩膀又說:“這條命,是她給你的!她沒有說要收回去,你憑什麼吃安眠藥?”她用力的拽起莫非的手腕,金屬手鐲往肘處下滑,發出丁玲哐啷的碰撞聲,手腕上的傷痕全數顯露出來,觸目驚心。
“這是什麼?”顧平安冷冷哧了一聲:“我覺得你還真可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到底有什麼意思?”
莫非狠狠甩開她的手,整了整腕上的手鐲,故作鎮定的說:“關你什麼事?”
“現在不關我的事了?可我怎麼覺得你做的每件事都針對我呢?”
“呵。”莫非輕笑一聲:“就算是那又怎麼樣呢?反正我就要走了,以後咱們也見不著了。”
“誰準你走了麼?”
“誰能不准我走呢?”莫非的口氣十分不屑,她挺直了背脊依舊只能和顧平安平視,顧平安冷冷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到底要怎麼樣?”她沉默了一會兒,“她現在的病情想必你也知道,你能不刺激她麼?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說什麼你都能做到麼?”莫非有些難以相信顧平安竟然也有放低姿態的時候,說話都有些哆嗦。
“嗯。”
莫非終於揚眉吐氣,撩了下頭髮,緩緩道:“現在醫院外頭有輛車,車牌號和我生日同一天,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這輛車,也不想見到這輛車的主人,能做到麼?”
顧平安的心像被一盆冰水澆過。和她同一天生日,可不就是和自己一天生日麼?可不就是沈安平麼?
這傻子,讓他不要來,他還是跟來了。
“你不是喜歡他麼?”
“可他喜歡你。”莫非冷冷看著她,曾經澄澈的一雙眼被怨毒佔領,美麗的臉此刻是那樣扭曲,她一字一頓地說:“努力的爭取也得不到,我就想讓你也嚐嚐這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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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平安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她想要的其實特別簡單,和沈安平鬥嘴,和關小寶插科打諢,逢年過節就回家連吃帶拿吃公攢私,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一輩子,該是多麼幸福?
可她不能。
她不明白,沈安平真有這麼大妖力麼?難道說只要她顧平安和他在一起這個家就散了?就不和諧了?沈安平是哪門子的妖孽到底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呢?怎麼就都容不下他呢?
顧平安坐在醫院停車場外的臺階上。夜幕低垂,只有院牆外的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