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半點用處。其實這癖好並非為女子所專有,比如王怡先生寫評論文章就愛把朱成虎寫成豬成虎,雖然對方一根汗毛也不會少,但至少反映出評論者的憤激心情和堅定立場。按照現代小資的流行觀點,言語即是行動的一部分,謂之啟蒙,按照這一標準來評判,以武后之精於創造新詞和玩弄文字遊戲,足可被稱為偉大的實幹家^_^ 因為她著述之豐足以等身,書中描繪的理想境界絕對完美,而她對於推廣自己的大作又向來不遺餘力。比如她覺得兒子不聽話了,就送他《少陽正範》和《孝子傳》,教導他應該怎麼做個不要受他人影響、只聽媽媽話的孝順兒子,小白兔乖乖,把門兒開開,媽媽不回來,誰也不能開。覺得大臣們表現不佳,就賜他們每人一本《臣軌》,教導他們應該怎麼做個忠心事主的臣子,比如遇到引起民憤的事情應該主動挺身而出承擔責任,而讓君主保持潔白無瑕的名聲。這種風格頗似現在有個風吹草動就發紅標頭檔案大家學習與時俱進,倒是先進得很。只是她的倡議有著各類“主義”常犯的毛病,就是缺乏實踐性和可操作性,雖然理論上大家都知道有事自己主動站出來頂缸讓上司洗乾淨漂白一定能讓上司龍顏大悅,實踐上還是沒有幾個人肯這麼幹。就算她後來最信任的大臣狄人傑也達不到這樣的高標準嚴要求。以我個人在學習報告的時候常會睡覺的經驗,頗懷疑她的兒子和大臣能看進去多少,當然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正如王怡先生所說,“我想說就說,你想聽就聽。”就算你不聽,那也不損害這些著作的偉大和論說者的偉大。
武后生命力的旺盛真是叫人歎為觀止,實在無事可做的時候,她會把唐代的官署一一取個新名:門下省為東臺,中書省為西臺,尚書省為中颱;侍中為左相,中書令為右相,僕射為匡政等等,然後纏著寵溺她的夫皇下詔實行,如同活波好動的主婦沒事便把家裡的牆紙換一種顏色。這並不是唯一的一次,她做皇帝后又下令把中書門下改稱鳳閣鸞臺,至於何時用方位命名,何時用動物命名,端的只看大小姐心情如何。那個時代收聽新聞聯播隨時緊跟形勢一定極之重要,否則就連衙門叫什麼都不知道了。一聲令下全國人民便得把玫瑰改稱百合,一切只是因為是她的意願,這種感覺想必非常令人愉快和滿足^_^
李治無疑是極寵她的,顯慶四年十月在處置了長孫無忌、局面穩定之後,便放下政事陪老婆大人再赴東都,並衣錦還鄉回幷州一遊,大約打定了主意過二人世界,居然把8歲的太子弘留在京城命太子監國。按照歐美的法律,12歲以下的孩子不能遠離父母,這兩人倒好,自己去遊山玩水留8歲的孩子看家。李弘雖然聰明,可是從未離開過父母,不但不能處理監國大事(純屬廢話),而且晝夜啼哭對遠行的父母思慕不已,帝后二人在途中得知此事,十分不忍,立刻召太子赴行在,一家人一同前往東都。五年正月,又從東都至幷州,直到六月才回東都。這一幕,可以說是武則天不平凡的家庭生活中,最為溫馨和諧的一刻。幷州(今太原)為李唐龍興之地,皇帝忙著祭祀高祖皇帝舊宅及當年太原首義時的陣亡將士,皇后則忙著大宴親戚鄰里,親切接見各位父老鄉親。更因幷州是皇后故里的緣故,皇帝特別下詔幷州80歲以上的婦女授正五品的郡君,有官名而無職務,但已屬破例,可謂給足武后面子。如此擾攘了兩個月才打道回東都,正好涼殿的改建工程已竣工,於是改稱合璧宮,帝后二人在此避暑,太子弘和兩位弟弟賢和顯也都承歡膝下,一家人在這裡度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夏天。16年後同樣一個炎炎夏日,這裡將是太子弘的斃命之所。上蒼給你多少歡樂,就會給你多少痛苦,半點強求不得。憂歡歲月,悲喜人生,或者不能說是報應,而是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成功的巔峰必然伴隨著高處不勝寒的悽清,只因至尊的王座原不容第二個人染指,所有的溫暖和歡樂也只能在未觸及最後底線的時候才能擁有。而在顯慶五年那個迷人的夏日,蟬聲依舊慵懶,笑語依舊開懷,這樣琴瑟合鳴父慈子孝的場景,今後將不復存在。
一家人至六月才回洛陽宮。心情靚絕的武后也不覺看淡了以往的恩恩怨怨,將當年薄待她們母女的武氏子弟提拔升官。兩個同父異母兄弟元慶由右衛郎將遷為司宗少卿,元爽由安州司戶參軍事遷為內府少監,兩個堂兄弟惟良由始州長史遷為司衛少卿,懷運由瀛洲長史遷為淄州刺史,都是從六、七品官連升幾級成為四品官,或者從地方幕僚遷為京官,按照大唐制度,算是超遷了。此時楊氏已經以皇后之母的身份被冊封為代國夫人,品第一,開家宴置酒歡會,忍不住得意:“頗憶疇昔之事乎?今日之榮貴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