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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以為皇上有多正派呢?多少年不上朝,把國事都交給魏忠賢去辦理。他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反對的。就連這遼東的戰事,他都不放在心上,還管那事麼?”
大宏又問道:
“那皇上整日干些什麼?”
馬承林笑著說道:
“說來也好笑,這皇上整日喜歡做些小玩具。他能模仿皇宮裡的宮殿,自己動手做一個高不過三、四尺大小的宮殿,形狀活像那大宮殿。因此,皇上的屋子裡,刀、鋸、斧、鑿,樣樣都滿了。連油漆、顏色也不少一樣。惟獨把朝廷大事丟在腦後,全讓那太監魏忠賢去處理。”
“所以這個魏忠賢便可以胡作非為,無惡不幹。滿朝文武,誰敢得罪他呢?咱這遼東的經略熊廷弼,就是未給他送去黑貂皮、東珠什麼的,得罪了他,被他削了職,免了官。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李小芳聽著,不時地笑出聲來,他又問道:“大哥,你這趟遊玩,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見聞,再講給咱聽聽。”
馬承林說道:
“這趟遊玩,真是多見多聞。就說魏忠賢的那生人祠裡,也洋相百出。裡面供奉的魏忠賢的肖像,多用罕見的枕香木雕刻成的。那眉眼口鼻,四肢衣著,活像他本人。連肖像的肚子裡,也裝滿了金玉珠寶。在頭髻上留下一小孔,裡面插著四季的鮮花,香溢滿祠堂。”
“據說有一祠堂,因人像的頭刻大了些,戴不上帽子。那木匠性子一急,就將頭削小一點。誰知這事被一個小太監知道了,他竟抱頭大哭又嚴厲地責罰那木匠,並讓木匠連續跪了三天三夜,才算拉倒。……”“大哥,別說這些了,俺聽得肚子都要氣炸了。這個魏忠賢如此無法無天,大明的江山必然敗壞在他手裡。”
大宏不讓馬承林再說了,氣呼呼地喝著酒,一句也不吭了。
馬承林喝了兩杯酒,又說道:
“看樣子,後金的勢力越來越強大,從長遠形勢判斷,將有取代大明的可能。不知二位兄弟有什麼看法。”
李小芳看了看高大宏,那意思是“你不說俺可要說了”,於是,他平靜地說道:“薩爾滸一戰,明朝在民心和兵力上,都輸給金國了。如果用太陽來打比方,明朝是西下的夕陽,而大金則是東昇的旭日。”
高大宏笑著說道:
“俗話說:‘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這小芳兄弟,既不是秀才,又整日鑽在珠寶店裡做生意,對形勢分析得頭頭是道,說起來一套一套的,真不簡單!”
馬承林說:
“這就叫有心人啊!”
李小芳紅著臉說道:
“姐夫是有意跟俺開玩笑的,大哥別跟他後面說,俺算啥有心人啊!”
“大宏,你在府裡任職,近水樓臺,你有啥看法,也說給俺聽聽。”
高大宏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又夾起一塊熊掌,送往口裡嚼著,笑眯眯地說:“俺天天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寫俺的字。在府裡,俺是有名的算盤珠子。上面佈置什麼,俺幹什麼。至於戰爭形勢,俺很少考慮,覺得自己跟老百姓差不多,想它幹啥。到時候再說。”
“不行,你這樣不行!其實,你更應該要考慮。你是府裡的下級官員,怎能與俺們老百姓一樣!到時候,俺可以東風朝東,西風朝西,你怎麼辦?”
李小芳接著馬承林的話,說道:
“大哥說得對,姐夫應該考慮了。這裡沒有外人,就俺三兄弟,何去何從,你怎麼打算的,不妨說出來,咱弟兄們斟酌一下。”
“好!這裡既沒有外人,小芳兄弟,你先把向俺討遼陽城防圖作什麼用,向咱說清楚。”
李小芳聽了高大宏的話以後,不由得心裡格登一下。但立即鎮定下來,遂站起身來,走到馬承林與高大宏之間,噗嗵跪在地上,說道:“在二位兄長面前,俺不能隱瞞下去了!俺是奉大金汗王的差遣,來遼陽做諜報工作的。俺開那珠寶店,是為了掩蓋身分,便於開展工作……”馬承林上去一把將他拉起來,說道:“你的身分俺早就知道了。這次俺去關內遊玩,就是隨你那大金的諜報頭子——何和理的兒子何連山一起去的。表面上,俺去遊玩,實際目的,是瞭解關內情況,繪製主要關隘形勢圖,偵察軍事部署等。”
“好啊!你們早已站過去了,把俺矇在鼓裡,還說信任俺呢!……”
“姐夫,可別那麼說。俺不信任你,敢向你公開要那圖麼?”
這時候,只見高大宏站了起來,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