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地說:“我本來不想打這個電話的。好端端的不在北京待著,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做什麼?”
任天嘉心裡的喜悅一下子被掃得一乾二淨,不待她解釋,那振江又說:“我一再告訴你,咱們兩人不能都把這輩子搭在所謂的事業上,女人嘛,有個體面的工作,能把家庭照顧好,當一個賢妻良母,比什麼都強。你看看現在像什麼樣子?兩個人,一個在異國,一個在他鄉,孩子怎麼辦?老人誰照顧?下個月輪到我休假,總不能我一年難得回趟家還要獨守空房吧?”
“振江,對不起,不過你聽我說……”
“算了,我不想聽什麼解釋,我的意見對你說過八百次了,可你從來不肯聽。”那振江的語氣裡帶著火藥味兒,“如果你不能聽從我的話,這次回國,我就把依依帶出來,咱們倆的事,到時候你考慮著辦吧!”
“咔噠”一聲,對方撂了話機。任天嘉慢慢放下話筒,呆呆地在床邊坐下,剛才還急著去吃飯,現在卻一點兒食慾也沒有了。
房間裡早已是漆黑一片,任天嘉卻不想開啟燈,就這麼默默地坐著,不知不覺地,眼淚洇溼了雙頰。
任天嘉知道,作為滿族後裔,那振江的大男子主義觀念極強,從她參加工作第一天起,他就不主張讓女人出頭露面。這次她到雙陽市掛職,事先曾徵求過他的意見,他不容商量地表示反對。倒是她那已經退出現職領導崗位的老父親雙手贊成。任天嘉以為,那振江可能會為自己的固執而不快,但過段時間也就好了,以前這種情況也曾出現過,最後兩人都是以互相讓一步而解決。不料她已經正式到雙陽市上任,他還是這樣耿耿於懷。這讓她既失望,又傷心。
任天嘉的眼淚擦了又流,心裡堵得難受,很想找個人好好傾訴一番。可是,在雙陽市落腳滿打滿算只有三天,不僅市容市貌沒有印象,身邊更沒有一個熟悉的人能夠說上話。這令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
突然,一個不甚清晰的形象跳進她的腦海裡。她急忙翻出電話本,找到那個號碼,急促地撥出去。很快,一個沉穩的男中音傳過來:“你好,我是程可帷。”
“我是……任天嘉。”眼淚不爭氣地又想往外流,她努力壓抑著,對方或許聽出有什麼不對勁,提高聲音問:“任市長嗎?有什麼事情嗎?喂,請講話!”
任天嘉一下子感到心頭鬆快了許多。她與程可帷只是在市級班子成員見面會上打過照面,互相沒說過一句話,可是她卻對他有一種天然的信賴感,這份信賴來自於離京前領導同她談話時對程可帷的評價:“你可以百分之百地信賴他,那是我們黨的一個好乾部。”
虹←橋←書←吧←。←
第18節:秘書何平(1)
秘書何平
進到房間,任天嘉看看錶,對何平說:“今天過節,你早些回去吧,下午我想歇一歇,你就不用來了。”
何平遲疑一下,要到餐廳為她安排午飯,任天嘉表示,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檔,就不要麻煩廚房大師傅了,等一會兒自己泡一袋泡麵就行了。何平應著,動作利落地找出一筒康師傅,又出去拎來一壺開水,給她泡好,這才告辭,輕輕掩上門離去。
午間的招待所裡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任天嘉的神經稍一鬆弛,渾身的筋骨頓時像散了架子似的又酸又痛。她脫去外衣,躺到鬆軟的床上,一點兒都不想動了。今天是元宵節,上午,她和孟憲梁一道登門看望了已經離退休的十幾位市級老領導和各民主黨派負責人。本來按照往年的做法,市委書記和市長都是分別帶隊去這些頭面人物家裡走訪,但今年因為她是初到任,孟憲梁說要親自陪著她去,以便逐家逐戶“隆重推出”這位新市長,這樣走的時間就比較長,自然也就累得多。剛才分手時,看得出來,孟憲梁也面露疲態,一個勁兒地敲打自己的腿。
“過節了,別把自己搞得太緊張,回去好好睡一覺,沒有急事,就不用去機關了。”臨上車,孟憲梁關心地叮囑她。
元宵節是春節後的第一個節日。從除夕到正月十五,節日氣氛一直很濃,似乎不過十五,這個年就沒過完似的。所以,雖然今天不放假,但不到中午,市委和市政府大樓裡就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作為領導,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時候,若是要求人人堅守崗位,不被罵死才怪。正因為這樣,任天嘉才給何平和老鍾放了半天假。
29歲的何平來到任天嘉身邊只有兩天。本來,孟憲梁徵求關於秘書人選的意見時,任天嘉並沒提出特殊要示,她甚至表示,可以繼續用郭斧的前秘書丁忠陽。孟憲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