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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些苦命人。”

“是啊,苦命人。”老太太點點頭,“苦命人又何苦為難苦命人呢?”老太太眯起眼,聲音變得很低很沉,“丫頭,能不能告訴我句實話?”

“什麼?”淑繡問。

“你們那天,到底看見了什麼?”老太太一字一頓地問道。

“一個看不清的影子,一陣聽不清的哭聲。”淑繡老老實實地回答,她不會撒謊,誰問她都只能那樣回答。

“哦……難道,真的是她回來了?”老太太自言自語道。

“她?誰?”淑繡不解地問道,“吳……吳家寡婦?”

老太太並沒有回答淑繡的問題,只是拋下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要真是那樣,那麼下一個死的,就是這個潘家媳婦了。”

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個多月,周太太的死和牌坊上的血字都沒查出什麼結果來,似乎全天下的草包都集中到衙門裡去了,或者換句話說,朝廷的俸祿皇糧根本就是拿來救濟草包的。總之衙門的人從不識字的麻四不著四六的口供和周太太那既耳背又一問三不知的婆婆那裡得出了一個很不靠譜的結論'奇Qisuu。com書':怨靈作祟,村裡鬧鬼。為了求得逼真的效果,還請了幾個出家人像模像樣的做了場很大的法事來超度亡靈,然後便向上頭交了差。糊塗人有糊塗人的活法,樟和村的人於是該幹什麼繼續幹什麼。當然,一句“亡靈作祟”讓很多人心裡不安起來,生怕這死不瞑目的怨靈哪一天祟到自己頭上,也有不怕的,比如天生膽大的淑繡——她怕什麼呢?沒做虧心事,鬼叫門也睡得著。

自從上次和老太太在閣樓上看了迴風景之後,老太太也不再避諱淑繡了,沒事就讓淑繡陪著她在閣樓上坐著,她望著窗外發呆,淑繡就在一邊做繡活,誰也不攪擾誰。

“丫頭,你繡的是什麼?”老太太突然主動的發了話,讓淑繡一下子沒回過神來,趁著她愣神的空擋,老太太主動拿過淑繡手裡的活計,“喲,這活兒可真鮮亮。”老太太摩挲著細密的布面,發出由衷的讚歎,“喲,這繡的是什麼?”老太太看著五彩鴛鴦明知故問。

淑繡笑了笑,沒搭茬。

老太太把東西還給淑繡,望著窗外輕輕嘆口氣:“還是你活的痛快敞亮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喜歡誰就大大方方給他繡對鴛鴦,哪像這村裡的女人們,什麼事兒都往自己心裡藏,生生把自己憋死,把別人逼死。”

“老太太——”淑繡放下手裡的活,咬了咬嘴唇,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我能問您一句實話嗎?”

“什麼?”

“那個吳家寡婦的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淑繡略略壓低了一點聲音,“沈太太說她死的活該,麻四說她死的冤枉,衙門的人說什麼牌坊血字周太太暴斃寡婦橋半夜鬼哭都是這寡婦的怨靈作祟,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老太太重重地嘆了口氣:“我不知道這些事我該不該告訴你,但我估計你遲早得知道,算了,權當是給你講個故事吧。”老太太的聲音變得沉而艱澀,彷彿一扇塵封了多年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一樣——

她有個很美的名字,叫湘眉,這樣一個名字是拜她那當教書先生的養父所賜,至於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養父對她很好就是。十六歲的時候,她嫁給了一個姓吳的絲綢商,半年後,養父過世了,她也隨著常年在外經商的丈夫回了丈夫的故鄉,一個叫樟和村的村子。這個村子很安靜,安靜地像個墳圈子,女人們都在家安靜地幹活,伺候老人,撫育孩子,唯一屬於自己的時間就是在天井裡沐浴著並不慷慨的陽光做做繡活,或者三五個女人聚在村頭,倚在漆皮已經剝落的陳舊的美人靠上望著茫茫樾河想念著河對岸不知道走到哪條道上的丈夫。整個村子沒幾個男人,家家戶戶的男人都像湘眉自己的丈夫一樣常年在外奔波,幾年十幾年幾十年也不一定能回一趟家,家家戶戶到了秋天都會曬一種茴香棗,女人們常年嚼著茴香棗,倚在門框上盼著天涯人早回鄉。

湘眉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她不是樟和村的人,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她心裡自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丈夫不在家的時候,她更願意隔三岔五的出去走走,上鎮上的酒肆茶樓裡去找自己那些舊友,順便再結交幾個新朋,雖然每次都得受累坐上小半天的渡船過那條樾河,但是隻要能出去走走,她心裡就舒坦。風清月明,飛觴傳茗,新朋故友,詩酒文宴,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丈夫疼她,也不管不顧,主要是常年在外,也沒工夫去管她什麼。但是樟和村其他的人嘴不閒著,嚼舌根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