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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形。

…………

舒耳巴要進去,魯瞎子不讓進,還想唱。舒耳巴說:“你這死瞎子甭唱了!這陰陽交配要般配啊,你屋的那老狐精多大年紀了?我兒是個童男身咧!”

魯瞎子心平氣和地說:“我自會來整她的肘拐。”

當天晚上,魯瞎子那千腳落地的剪夾棚裡,就傳來了女人的另一種叫喚聲。是捱揍的叫喚聲,慘哩,就像殺年豬一般。魯瞎子唱一句,打一掌。他唱的是《荒唐歌》:如今世界大不同——叭!媳婦拿棍打公公——叭!公公拿著柺棍拐——叭!媳婦拿著奶子甩——叭!……

長話短說。到第一百一十四天的時候,即鬧豬過後的三個月三星期又三天,白家的新花母豬下了一窩豬崽,八隻。一律坡形嘴,長腿,身上有著驚心動魄的一條條灰白色花紋,綴在那一身麻栗色毛的身上。

——這不是野豬麼!

猜想應驗了。那新花母豬正是第一代雜種豬,只要這豬與野豬交配,三代四代就完完全全是野豬了。具體示意如下:

公野豬+母家豬

第一代野豬+公野豬

完全純野豬

(頭長嘴長耳小,灰白與麻栗色相間條紋、毛粗。)

白秀白大爺家生了一窩野豬的訊息很快就在坳子裡傳開了。

第二天早晨,白秀開啟豬圈門一看,兩隻豬崽倒在血泊裡。那死豬被人剖了,刀口劃得筆直,而且一刀下來,兩邊的皮肉光滑異常,齊整整的。有人早從裡面取出了心肺。白秀便要中秋去魯瞎子家看。哪還有那山外女人的影子,早跑得沒影了。

於是白中秋與舒耳巴加上包勝帶了獵狗去追。沒追上那女人,獵狗追著追著就追迷糊了,四山咬。十幾里路,空蕩蕩的。

這麼算來,應是農曆的五月了。天熱似火,天干如灶。自打春節以來就沒下過一場正經雨。在舒耳巴的強烈要求下,白秀只好將這剩下的六隻豬崽交與他趕快背到鎮上去賣掉,好去醫院繼續治療。

可憐的舒耳巴,與師傅交了惡,翻了臉。即便是這樣還得背上那臭腥腥的野豬崽,翻山越嶺,也不知道這野豬崽有沒有人要。師傅家就這個樣子,你也只能這樣了。如果師傅不認這個賬,你還只好自認倒黴呢——誰叫你不小心摔下去的,又不是他推你下去的。這麼想就覺得師傅太好了,太寬宏大量了。背上豬崽,就像割了師傅身上的肉一樣難受。師傅這大的年紀了,是在替兒女們受罪啊。想到今年的豬害,揹簍裡清汪鬼叫的小野豬,這就是豬害鬧下來的孽債,老子一狠心,恨不得把你們一隻只在石頭上摔死。這麼想那豬崽就他孃的在揹簍裡拼命拉屎撒尿,把舒耳巴父子身上都弄得臭不可聞。在旁邊的白椿不讓舒耳巴背,要自己背或讓糟蛋背,說:“舒叔,您還是個病人吶。”舒耳巴哪能不背,自己的藥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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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紅喪(12)

天氣熱著哩,天空上紅雲滾滾,山道上熱風呼呼,人走在山裡就像是在石灰窯裡一樣,林子裡的鶇鳥伸著小舌頭在喘氣,峽谷一陣一陣冒著青煙,就像大禍臨頭的那種徵兆。

上了大界嶺,舒耳巴在腰裡換著他的糞袋子,突然一陣狂風颳過來,山尖上就出現了兩頭野豬,一眨眼就到了他們跟前。三個人一點都沒防備,手上又沒有傢伙,連腰裡的開山刀也來不及抽,兩頭豬就生生地拱倒了他們三個人。揹簍翻在地上,六隻小豬吼吼鬧鬧地鑽出揹簍,就像事先有預謀一樣,一溜串兒跟著那兩頭野豬而去……

三個人看著那豬們隱進灌叢,雷打痴了一樣,半天會不過神來,一切如夢中一般。

豬啊,你是欺我年老了麼?竟敢這麼欺負我!白秀的心裡因悲憤一陣一陣滴血。

“上山!”他對兒孫們說。

可他的大兒子白大年面對著神龕卻一聲不吭。你指什麼吶?——張五郎,獵神,四山爺。

“你背上。”他爹白秀以為這大兒子是怕了,很輕飄地說了一句。白秀要整理他的槍,那杆老銃,往裡面滋熊油。

可白大年又指著兩個卦板。

這都是驢年馬月的東西了,放在神龕上沒人管。今天白大年為何死盯著它們不放呢?

“大界嶺上的這日子也沒啥可吃的啊?”白秀嘀咕,“未必是截了道兒把它們的六隻豬崽撕了吃了?”這麼想就惦記著那六隻懵懂無知的豬崽,是一筆不少的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