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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她就會三緘其口了。她會說:“我不過講講而已,總是你說了算。”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這話本是王熙鳳就家庭關係說的一句話,後被毛澤東主席引喻為東西方的關係,原意就不大為人所知了。在溫州的一般家庭中,男人大都是“東風”。例外當然也有,如楊秀珠家就是相反,她先生忍受不了楊的專橫,結果便是離婚。

這就是溫州的男女關係。

一個啤酒瓶與三個啤酒瓶之間

現時“時尚”這兩個字使用頻率非常之高,但以我的年紀,已經不去看媒體的時尚版了,寫下這個標題,忽然覺得奇怪,什麼時候我也會趕這個潮流?這“時尚”兩個字又是什麼時候流行起來的呢?我覺得以前是很少或沒有將這兩個字合在一起使用的。查了我手頭的1979年版的《辭海》,在“時”字條目下果然沒有找到“時尚”,“時髦”是有的,解釋是“新異趨時為時髦”,那麼“時尚”就可解釋為“崇尚時髦”了。如果這個解釋不錯,我以為溫州是時尚的,溫州人更加時尚。而時尚最主要的表現是在衣著上,“穿在溫州”說的就是溫州人的時尚。

不過我知道,在古代,由於地理環境的原因,溫州從來沒有引領過時尚。子曰:質勝文則野。由於文化發展的相對滯後,溫州先民的時尚就顯得“野”。“斷髮文身”便是野性的時尚,或按現在時髦的說法屬於“另類時尚”。康王南渡,建都臨安,跟隨而來的文人貴族,帶來了中原時尚,溫州人才算真正跟上了潮流,明遷都北方,溫州又遠離了時尚。對溫州來說,幾乎沒有時尚的歷史。我現在要說的時尚是解放以後,特別是改革開放以後的事。解放初期的列寧裝、蘇聯式的布拉吉、文革時期的軍裝像章都不算,那只是政府引匯出來的潮流,全國統一的。

說的是文革中後期,打打鬧鬧的紅衛兵去了黑龍江,企業也開始恢復了生產,軍裝逐漸成了過去式,現在該穿什麼呢?年青人有點無所適從。正在相對平靜的時期,華僑中膽子大的開始回到溫州探親,華僑的著裝便引起了年青人的注意。記得大約是1971年下半年,天氣正好轉涼,但那天是個大晴天,一位華僑帶了他的十六七歲大的女兒出來逛五馬街。那女兒穿著長統襪,超短裙,大腿白白的,人長得很標緻。走在灰衣黑褲的人叢中非常搶眼,漸漸地人們便將她圍了起來,年青人驚異於女孩子竟可以穿得這麼漂亮;年老的驚異於這女孩子膽子真大;文革積極分子在動腦子怎麼把這女孩抓起來,竟敢如此有傷風化;當然也有人用猥瑣的目光專看那雙白生生的大腿……

大約這女孩子從小在巴黎長大(事後知道的),初始並不介意人們的圍觀。後來影響到她的走路了,父女倆才覺得事情不妙,好不容易擠出人群,趕忙坐上一輛三輪車倉惶逃走。文革期間,大小字報是媒體,小道訊息成電波。隨即有人貼出大字報:“別讓資本主義的妖霧,轟(燻)倒無產階級的溫州!”就寫這個女孩子如何穿裸露的衣服,在五馬街招搖過市的事,要人們提高革命警惕性,帶著批判的眼光看待這個問題,否則會被資本主義的妖霧轟(燻)倒。看來這個寫大大字報的人“革命性”很強,只是文化不怎麼樣,將“燻”寫成“轟”。好在當時還強調華僑政策,沒對這個女孩怎麼樣,女孩後來上街也不穿超短裙了,穿起了“筆管褲”,就是褲腿細細的、長長的那種。對於看慣了寬大的軍裝類衣服的人,看見這種褲子也覺得耳目一新。再加華僑之間也互通訊息:回溫州切莫穿平時在歐洲穿的裙子,“筆管褲”還可以。現在回想一下,所謂的“筆管褲”其實是牛仔褲或牛仔褲的變種。當時的溫州人不會叫牛仔褲,看它的樣子將人的腿包裹得有如直直的,如同筆管子,所以稱它為“筆管褲”。這些穿筆管褲的年輕人回來多了,一來二去,愛美的溫州年青人就起而仿效,他們脫下千篇一律的軍裝軍褲,自己動手裁製“筆管褲”。有些縫紉個體戶也乘機賺錢,打了“專裁筆管褲”的牌子。到當年的春節前後,滿街都是穿這種褲子的男女青年了。筆者當時也是年輕人,也穿過這種褲子,只是不像某些大膽的年青人那樣,將臀部繃得緊緊的,褲管子也稍稍大一點。相對於全國其他地方的那種寬大得使人不分男女的衣服,溫州的年青人先走了一步,他們的衣著成了一道風景線。

應當說,這是時尚溫州的第一波。

問題是在當時的政治和文化背景之下,時尚(或者說是標新立異)是不允許的。反帝反修,這種時尚不正是帝國主義和修正主義的壞影響嗎?決不能讓年青人被“資本主義的妖霧轟(燻)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