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有的理想、生活哲學、道德觀念和社會體制全盤西化,則她的確會變得富有、進步與強大,甚至會成為世界之霸,但她也會因此而丟掉更多優秀而偉大的品質、她的幸福來源,所有值得她自尊自強的東西都將一去不復返,代之而起的將是成千上萬個村莊派出所!”為此,他維護帝制,憎恨民國,參與了溥儀復辟帝制的活動,與中國的革命派針鋒相對。他對孫中山及袁世凱的仇恨,絕不亞於清室中任何一人。在一定程度上,他與辜鴻銘是難兄難弟,兩人都是西方文化的飽學之士,卻不顧一切地袒護中國的傳統,在忽剌剌大廈將傾的時候,作堂吉訶德式的抵抗。
莊士敦一生未婚。他的晚年,思緒一直沉浸在紫禁城的餘暉裡,不能自拔。他以版稅收入購得一蘇格蘭小島艾琳島(Eilean Righ),給居室分別起了松竹廳、威海衛廳和皇帝廳等名字,並升起了“滿洲國”的“國旗”,陳列溥儀賞給他的朝服、頂戴及飾物等,終日把玩溥儀所賜之物,無心世事。1938年3月6日,莊士敦懷著對中國往事的無盡思念,走到了生命的終點,享年64歲。他死後,其骨灰按他生前遺願灑在艾琳島及周邊,以永遠陪伴皇上賜他的物件。
莊士敦漢學功力深厚、深具學者素養。他廣獵經史子集,喜歡中國古典詩詞與飲茶之道,一生著有《從北京到瓦城》、《大地眾生成佛》、《威海衛獅龍共存》、《儒教與近代中國》、《基督教在華傳教事業評議》、《中國戲劇》等書。但他的傳世之作,還屬《紫禁城的黃昏》。
一.《紫禁城的黃昏》
(Reginald F。 Johnston; Twilight In The Forbidden City。 Victor Gollancz Ltd; London 1934)
該書是莊士敦的*,從戊戌風雲寫到溥儀出宮。書於1934年在倫敦出版後,便轟動了歐洲。之後不久,中文版與日文版也相繼推出,莊士敦立時名聞遐邇。
莊士敦在扉頁上寫道:“謹以此書呈獻給溥儀皇帝陛下,以紀念十五年之前建立於紫禁城的良好友誼,並謹以此書對陛下本人以及生活在長城內外的他的人民,致以衷心的祝福。歷經這個黃昏和漫漫長夜之後,正在迎來一個嶄新而更加美好的黎明。”
《紫禁城的黃昏》再現了清朝的落幕。莊士敦是參與者、旁觀者,也是歷史風雲的記錄者。書中出現的人物,除王公貴族,政客軍閥外,還有陳獨秀、章太炎、康有為、胡適、顧維鈞、羅振玉、王國維、鄭孝胥、翁同龢、陳寶琛等新舊人物,在帝國殘陽中神態各異。
書中對溥儀自然著墨最多,但他身為“帝師”,對學生還是存有誤讀,比如說溥儀有“詩人氣質”。溥儀在《我的前半生》中坦白說,他出於胡鬧,曾以“鄧炯麟”的化名,抄了一首明詩寄給某小報,居然發表。莊士敦不明就裡,便把這首詩錄在書裡,譯成英文,對學生大加稱讚。
該書的中文版再版後,《中華讀書報》評論說: 。 想看書來
第九章 天子的洋師(6)
“在《紫禁城的黃昏》中,莊士敦把自己在華的經歷放在近代中國的大背景中,從一個諳熟中國文化,繼而又身為帝師的外國人的特殊視角,對他耳聞目睹和親身經歷的大小事件,寫下了真實的記錄,字裡行間浸透著他的審視和思考。
“作者對於慈禧的描述很能引起讀者的興趣。慈禧被莊士敦描寫為一個無知的老婦人。莊士敦認為,她不可能對整個朝廷所犯下的一切錯誤負責,在她死後,也不應該承擔一切罪名。作為帝國最高的統治者,她沒有能力擺脫祖先留下來的腐朽傳統的束縛,改變傳統並不是她一己之力所能辦到的。她反對‘戊戌變法’,並不是因為她不希望中國富強,僅僅是因為她與光緒是站在對立的兩面。光緒的變法,固然是為了讓中國走上‘富強之路’,同時也是為了掌握實權,改變受制於慈禧的狀況。而這不但會威脅到慈禧的地位,甚至會危及她的生命。光緒請求袁世凱做的,不就是殺掉榮祿,軟禁慈禧麼?可以毫不誇張地預測,如果光緒成功,那麼慈禧的日子,恐怕不會比日後光緒所經歷的好到哪裡去。
“莊士敦崇拜光緒,認為他是偉大的皇帝;同時他也喜歡康有為;莊士敦對孫文的評價不高,認為他的理論‘漏洞百出’;莊士敦一再強調,當時的中國人並不嚮往共和,起碼90%的人不知道共和是什麼意思,共和只是一些政客搶奪利益的籌碼。
“在莊士敦的筆下,溥儀也脫去了神秘的面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