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完啦!好吧,他願意留在柏林。他願意親自保衛第三帝國首都。誰願意走,就可以走。他願意在這裡以身殉國。
別人表示不同意。他們說,如果元首退到南方去,還是有希望的,在南方,斐迪南·舒埃納爾元帥在捷克的集團軍和凱塞林所率領的大量軍隊仍然完整。已離開柏林到西北去指揮軍隊的鄧尼茨和希姆萊(我們將要看到他正在為自己打算)都打電話來敦促元首離開柏林。甚至裡賓特洛甫也打電話來說,他要搞一次拯救全域性的“外交妙計”。但是希特勒對他們已經沒有信心了,甚至於對他的“俾斯麥第二”也失掉信心了——這是他以前在一時興到為之的時候曾經稱呼他那外交部長的名字。他對大家說,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為了向他們表明他的決定是不能收回的,他叫了一位秘書來當場面授了指示,並命令馬上廣播出去。這個指示宣稱,元首將要留在柏林,保衛它到底。
隨後希特勒把戈培爾叫來,他邀請他、他的妻子和六個孩子從他們在威廉街花園的被炸得一塌糊塗的公館中遷到“元首地下室”來。他知道,至少這位狂熱的忠實的追隨者和他的家屬是願意同他堅持到最後的。接著,他翻閱檔案,把他認為應該毀掉的檢出來交給一名叫尤利烏斯·夏勃的副官帶到上面花園中去燒掉。
最後到了那天晚上,他把凱特爾和約德爾叫來,命令他們到南方去指揮殘餘軍隊。在戰爭期間一直在希特勒身邊的這兩位將軍和最高統帥最後告別時的情況都留下了很生動的記載。
當凱特爾說他不願意離開元首他去的時候,希特勒回答說:“你要服從我的命令。”一生中從未違抗過元首命令、甚至叫他去搞罪惡滔天的戰爭犯罪行為時也唯命是從的凱特爾沒有再講吓去,但不那麼俯首貼耳的約德爾卻憋不住了。雖然他對元首忠心耿耿,替他賣了不少力氣,但仍保留了一點軍人傳統。在他這個軍人看來,最高統帥是在放棄他對軍隊的指揮,在大難臨頭之時推卸自己對他們的責任。
“你在這裡沒有辦法指揮,”約德爾說,“你身邊沒有進行領導的參謀部,怎樣進行領導?”
“那麼,戈林能夠在南方把領導責任負起來。”希特勒反駁道。
當有人指出沒有一個士兵願為那位帝國元帥作戰時,希特勒打斷他的話:“你說的作戰是什麼意思?還有什麼仗好打的!”甚至瘋狂的征服者眼睛裡的陰翳也終於消失了,或者說至少是上天在他平生最可怕的最後幾天中使他清醒了一陣子。
希特勒在4 月22日的大發雷霆以及他留守柏林的最後決定引起了一些反響。在柏林西北的霍亨裡亨的希姆萊,從黨衛隊派駐大本營聯絡官赫爾曼·菲格萊因打來的電話中獲得了第一手訊息,他對部下大喊道:“在柏林的人全都瘋了!我現在怎麼辦?”
“你馬上到柏林去。”希姆萊的重要部下之一、黨衛隊辦公廳主任戈特洛勃·伯格爾說。伯格爾是那些真誠相信國家社會主義的頭腦簡單的德國人之一。他哪裡知道他的可敬的首長希姆萊,在黨衛隊瓦爾特·施倫堡將軍的鼓動下,已經與瑞典的福爾克·伯納多特伯爵聯絡,商洽西線德軍的投降問題了。“我要到柏林去,”伯格爾對希姆來說,“你也有責任去。”
那天晚上到柏林去的是伯格爾而不是希姆萊。他的柏林之行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因為他第一手描繪了希特勒在重大決定之夜的情況。當伯格爾到來時,俄國炮彈已經在總理府附近爆炸起來。他發現元首“沮喪不堪,完全垮了”,不禁大為震驚。他對希特勒決定留在柏林表示敬意,他說:“在人民赤膽忠心地長期作戰之後,誰也不能拋棄他們。”可是這句話卻引起元首又發了一頓脾氣。
[伯格爾後來追述說]元首一直一言不發,這時忽然尖叫起來:“大家都欺騙了我!沒有人告訴我真實情況!軍隊欺騙了我!”……他繼續不斷地大聲喊叫。他的臉色又青又紫。我想他隨時會暈倒下來……
伯格爾也是希姆萊戰俘管理處的處長。在元首恢復平靜以後,他們討論了有關一批重要的英、美、法戰俘,哈爾德和沙赫特等德國犯人以及前任奧地利總理許士尼格等人的命運問題。這些人正被運往東南以免落入進犯德國的美軍之手。伯格爾那天晚上要飛到巴伐利亞去主持此事。他們兩人還談到在奧地利和巴伐利亞已經有分裂主義者暴動的訊息。一想到在他的原籍奧地利和第二故鄉巴伐利亞竟會發生叛變,希特勒又痙攣起來了。
[伯格爾寫道' 他的手、腿和腦袋都在顫抖;他繼續不斷地喊:“把他們統統槍斃!把他們統統槍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