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假裝不知道,說:“什麼?陳賡?他怎麼啦?他在哪兒?”
“你還想敷衍我?今天我已經去看過他啦,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蔣介石故作驚訝:“我真的不知道……”
“不,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他到底犯了什麼罪?”宋慶齡逼問。
蔣介石張口結舌。
“好,我問你,是殺他還是放他?我要提醒你的是,陳賡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然你也活不到今天,如果你要殺他,簡直就是忘恩負義!”
“我早說過,黃埔的校長決不殺黃埔學生……”蔣介石吱吱晤晤,“我馬上去查,查到陳賡,馬上就放!”
“中正,你說話可要算數!”
蔣介石臉上的肌肉抽動著:“算數,我拿人格擔保!”
宋慶齡憤怒地離去。
然而,蔣介石出爾反爾。兩天後,為了轉移視線,蔣介石授意將陳賡押往南昌,然後貼出佈告說陳賡已越獄潛逃。
雨後的長江,天水茫茫。
陳賡憑靠在貨船的欄杆上,望著漸漸遠去的南京城,心中升起一股悲憤的情緒。他大聲向旅客們宣傳共產黨和紅軍的事蹟,圍聽的群眾深受鼓舞和感染,憲兵們驚慌失措。
船到九江,敵人把他押上南潯鐵路的專車,蔣介石的親信吳忠信親自來迎接。
車到南昌,陳賡在憲兵們的押解下,抱著鐐銬,拐著腳,來到南昌市中心洗馬他的江西大旅社。這裡,正是當年“八一”南昌起義總指揮部所在地。
故地重遊,陳賡觸景生情,眼前彷彿又出現起義時的火紅的場面。撫今思昔,陳賡感慨萬千。
鄧文儀帶了許多禮物,來到旅社。蔣介石派鄧文儀來接待陳賡,是他全部攻心戰術的一個組成部分。鄧文儀不僅是蔣介石的侍從秘書,也是陳賡的同鄉和同窗。讓他先打前站,先在蔣介石和陳賡之間架起一座橋樑,打通渠道。
鄧文儀一見陳賡,便感嘆地說道:“陳兄,你這是何苦呢?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陳賡輕蔑地看了看眼前這位老同學,心想:老蔣又派他來勸降了。
鄧文儀見陳賡不語,又繼續說:“中國革命已經失敗了,你應該正視現實。中國需要團結和強有力的領袖,民主在中國是不切實際的!”
陳賡聽了哈哈大笑:“中國是需要強有力的領袖,但決不是蔣介石這樣的獨裁者。中國革命沒有失敗,一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鄧文儀說:“陳兄,你要現實一點,其實你錯怪了校長,校長是很講義氣的。校長說過,黃埔校長決不殺黃埔學生……”
接著,鄧文儀又列舉了蔣介石的一系列“德政”,從國民黨的政治成就談到經濟建設,鄧文儀喋喋不休。
陳賡義正詞嚴地駁斥了鄧文儀,列舉了蔣介石反共、反人民的種種罪行。
鄧文儀理屈詞窮,無言以對。
一著不行,又換一著。鄧文儀又說:“北洋軍閥僅用保定軍校的三千名畢業生,就統治中國三十多年。黃埔軍校一萬多名畢業生,一定能統治中國八十年。蔣先生的願望就是要把所有黃埔軍官爭取回來!”
陳賡笑笑道:“蔣介石口是心非,反共反人民,他是籠絡不了人心的!”
鄧文儀與陳賡的談話持續了兩天,毫無結果。臨走時,鄧文儀勸陳賡再好好想想。
第三天下午,陳賡被押去見蔣介石。鄧文儀又向他交代:“老兄,這一回,可是你性命攸關的一次見面……”
陳賡在憲兵們的押解下,拖著鐐鏈,肢著腳,進入一座高大建築物的大門。圓柱門上高高地掛著“國民黨革命軍剿總司令部行營”的牌子。這裡是南昌百花洲科學儀器館。
陳賡剛坐下不久,就聽到樓梯上響起嘰嘰嘎嘎的皮鞋聲音。蔣介石為了保持他的“尊嚴”,故意在樓梯上用他那一口浙江話大喊:“陳賡在哪裡?陳賡在哪裡?”
陳賡聽到聲音,便抓起一張報紙,半躺在沙發上看起報來,未加理睬。
蔣介石來到大廳,真像久別重逢的友人那樣熱情:“陳賡!……多年不見,好想啊!……你是校長的好學生,好學生!……雖然在政治上犯了錯誤,我可以原諒你!”
陳賡丟下報紙,眯起眼睛望著蔣介石。當蔣介石伸出雙臂,悲切切地走近時,陳賡眼裡忽然閃現出華陽戰場的情景——脫險後的蔣介石走近時,含著感激的眼淚,展開雙臂,擁抱似地走向陳賡。
蔣介石望著陳賡,腦海裡也閃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