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國民黨憲兵少校說:“陳先生,您要是不睡,吃點東西,好不好啊?”
硬的一套不行,他們又來軟的一套。
憲兵班班長張厚德立即端來一大堆食品。
陳賡一邊大口大口地吃著,一邊發起感嘆:“國民黨憲兵隊,居然優待起‘共匪’來了!真稀奇啊!”
少校尷尬地笑笑:“這是蔣委員長親自交待過的,委員長說,只要你不跑,怎麼著都行!”
“這個騙子,又耍起手腕來了!”陳賡憤恨地說。
列車到達南京車站。國民黨憲兵司令谷正倫親自來到火車站接陳賡。待列車停穩,陳賡被押下悶罐車廂時,谷正倫疾步迎上前去:“啊,陳兄,久違,久違!讓你受委屈了,請上車!”
陳賡右腿一拐一拐地走到月臺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谷正倫:“嗬,國民黨憲兵司令來迎接一個囚犯,未免太掉價了吧!”陳賡不無調侃地說。
谷正倫說:“我知道你對我有成見,我不跟你計較。現在我只給你看一樣東西,一看你就明白了!”說著拿出一份電報,展示在陳賡面前,只見電報上寫著:憲兵司令部:由於陳賡在廣東和北伐期間的歷史,要儘量給予舒適和鼓勵,以使他悔過,加入國民黨。
此令蔣中正民國二十二年四月五日陳賡一把抓住蔣介石的電報,憤恨地說道:“哼,悔過?到底是誰之過?”
谷正倫說:“校長總忘不了舊情,他要親自來見你。見了面,無論如何不能動肝火!”
陳賡抖動著鐐銬:“不忘舊情,難道他就是這樣不忘舊情的嗎?”
陳賡的思緒一下回到往昔歲月。
那是國共合作的第二年,東江戰役中。蔣介石遭到陳炯明部林虎軍的反擊和包圍,情況十分危急,槍聲逼近,蔣介石急得團團轉。他望著潰退中的粵軍,向陳賡命令道:“陳賡,你是‘黃埔’的好學生,現在校長命令你,趕快下山去,代理三師師長,指揮三師衝鋒。快去!”
陳賡看著電報,又看看谷正倫,憤恨地說:“好一個恩將仇報的蔣介石,我看他如今又要耍什麼花招!”
南京夫子廟清心堂。
卸掉沉重鐐銬的陳賡,感到輕鬆了許多,他習慣性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所在。
這時,憲兵班長張厚德和一個勤務兵從殿堂內的洗澡間走了出來。
“陳將軍,水已放好了,請將軍洗個澡吧!”
陳賡疑惑地看看,說,“我不洗!”
“將軍不洗,我可交不了差啊!”張厚德一臉的懇求。
“好,我不難為你!”陳賡說著走進澡堂。
一會兒,陳賡從浴室出來了。
只見鄧文儀走過來,他一見陳賡便說,“陳兄,久違,久違,聽說你來了,我特地看你來了!”說完,遞給陳賡兩套衣服。
鄧文儀與陳質同是黃埔一期生,又都是湖南人。在黃埔軍校當學生時,鄧就是右派人物。在國民黨反共高潮中,他曾是黃埔軍校“清黨檢舉審查委員會”的頭頭,以後多年擔任蔣介石的侍從秘書,深得蔣介石的信任。今天他身穿畢嘰軍服,戴著少將軍銜,佩著中正劍,好不威風!
陳賡輕蔑地看著鄧文儀,又看看他送來的那兩套衣服,說:“鄧文儀,你這是叫我換衣服,還是叫我換心哪?”
“說哪裡話,這是委員長親自交待的,我不過是執行任務而已。”鄧文儀從陳賡那犀利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挑戰者的威嚴,可他不敢怠慢眼前這位老同學,“快穿上,南京名勝古蹟很多,你願出去逛逛嗎?”
“好,我想去中山陵,好跟孫先生彙報一下,如今的蔣介石是怎樣一個獨夫民賊,我還要去給渾代英老師掃墓!”陳賡激動地說。
鄧文儀連忙換了話題:“要不,咱們來一個同學聚會吧!”
正說著,庭院裡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七八個將校軍官結夥而來。這是蔣介石有意安排的。只見他們個個穿著鑲金邊的將軍制服和閃亮的皮靴,顯示他們的高階軍銜。
他們一進屋,便發出了動情的感嘆:“啊呀,陳兄,我的老同學!”
“區隊長,你好啊!”
“連長,你還認得我嗎?……”
他們說著,笑著,故意在陳賡面前顯露他們如今的身份。
陳賡沒有答話,環視著他們,只見這群俗不可耐的傢伙,個個金星軍銜,光彩照人。他故意帶著羨慕的口吻說道:“嗬,各位學友都發達了,真榮耀啊!”
“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