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張經她修補好的,而今又掛在牆上的全景圖前。
“我一直在琢磨你的這張設計圖。我覺得,樓房部分,好像有點兒被稱為‘印度的珍珠’的泰姬陵的特點,如拱圓頂啦,正面的凹廊啦,白色大理石柱啦,特別是整幢樓房所體現的情調,是溫柔精緻女性化的。”
凡姝咬咬嘴唇,想了想,又說:“不過,你又作了很大改造,主體部分變了。泰姬陵是方方正正的臺基,寢宮,而這裡是精巧玲戲的客廳和臥房。這樣,就使這幢樓既有了泰姬陵的玉潔冰清,寧靜幽雅,又增添了它沒有的靈動活潑,輕盈秀逸。
凡姝講得忘情了,她隨手拿起桌上一根細木杆,指著圖紙上說:“特別是這些形狀特殊的立柱,使整幢樓顯得妖豔而嬌柔。我第一眼見到這些立柱,真擔心它們是否能支得起整幢樓。後來才明白,這是你的匠心獨運。這種令人產生憐愛之情的設計,正是你所極力追求的效果,是不是?”
如果換了辛子玄在場,聽了凡姝這番妙論,一定早就拍手叫好,大加稱讚。可這裡站著的是辛子安,儘管他此刻心中波瀾起伏,可表現出來的卻只是穩重的微笑和預設的眼光。
“你還沒說完呢。”他看凡姝不往下講了,便追問道。
“那麼,你還願意聽我班門弄斧?”凡姝興奮起來,“那我就說個痛快!”
她又側過身,看著那張圖說:“我覺得你的總體設計,最別出心裁之處是,樓房是洋式的,但它前面的花園卻是傳統中國園林式的。你看,假山、湖、湖邊的垂柳、山上的八角涼亭、石板鋪成的幽徑等等。本來,一中一洋放在一起,會使人感到不論不類,可偏偏你把它們搭配得那麼巧妙,不僅沒有不協調的感覺,反而打破了單一和沉悶,使整個畫面豐富而絢麗……
辛子安是真正地驚呆了,他低聲道:“天哪,你從哪裡懂得這一切的了”
凡姝淺淺一笑,把細木棍放回桌上,不好意思地說:“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捧著~大堆律築方面的書籍和雜誌苦讀。這些知識都是我臨時學來,現買現賣的。”
但是,對辛子安設計的總體構想,理解得那麼深刻,表達得那麼準確,這種領悟力、感受力,難道僅僅是靠讀書就能獲得的嗎?直到個天,除了凡姝,還沒有第二個人,把他在這幢樓房和花園的設計裡所準注的情感,真正“讀懂”、“讀透”。
辛子安的心因為激動而顫抖:設計圖前的苦思冥想,工地上的辛勤勞作,這一切,總算沒有白費。他感到一種由衷的獲得知音的安慰和感激。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目光深速的眼晴,此刻正帶著無限驚異,無限喜悅,凝視著凡姝。
凡姝被他看得臉紅:“我說得很可笑,對嗎?你一定在心裡寫我無知。”
“不,你說得好極了,”辛子安誠摯地說,“但是,你還沒說到你的建議。”
說實話,辛子安現在倒真想好好聽一聽凡姝的建議了。
凡姝指著圖上那片淺綠色的人工湖泊說:
“你看,這兒能不能加一座小橋?”
“小橋?”辛子安沉吟著說,“我倒是考慮過,但覺湖面不大,加一座橋,顯得有些累贅。”
“從建築結構上看,可能會見得有點多餘。但是,這座小橋卻可讓人產生一種詩者的聯想。”
“詩人的聯想。怎麼講?‘
“想敕石,這花岡沒什麼?”凡姝的眼波中閃爍著一絲夢幻,不等子安回答一處就自己說:“姓沈,對嗎?能夠有橋吧?”
“傷心橋?”子安恍然大悟地介面。兩人竟不約而同地吟道:“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你也知道陸放翁這兩句詩?”
這是個特大新聞,震撼了辛子安靈魂的特大新聞!
前些日子,子玄曾幾次去凡姝的學院找過她,要求以她真人為模特,再作一幅畫。凡姝沒有答應。有一次被子玄求得急了,她還建議子玄為天姿去畫一幅。辛子玄自然不死心,拿出藝術家追求理想美的特殊水磨功大,反覆懇求,總想再創造出一幅比《夢幻天使》更美、更真實的凡姝畫像。今天凡姝終於答應了,他怎麼能不高興呢!
見哥哥沒有答話,子玄說:
“今天我兩次去學院找沈凡姝。上午沒找著,她不在學校。下午又去,才找到。晦,她今夭真爽快,聽我一說,馬上答應了。這真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對嗎?”
上午沒找著凡姝,是不是這個調皮的姑娘又逃學了?昨天自己給工地打過電話,說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