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轉過頭去;卻見燕洵並沒有看過來;她輕聲說道:“燕北若還是以前的燕北;那就不需要我們為之努力的做什麼了。”
燕洵身軀微微一震;卻並沒有說話。
楚喬握住燕洵的左手;他的手很涼;冷的像冰一樣;小指已經不在;僅有的四根手指修長且粗糙;長滿了老繭;有練武握刀的繭子;也有做粗活的繭子;完全不像是貴族。楚喬握著他的手;很用力;放在嘴邊輕輕的哈氣;然後搓了搓;抬頭一笑:“說到窮;還有人比我們倆當年更窮嗎?”
燕洵轉過頭來;只見少女明眸皓齒;笑容像是夜幕中閃著露水的花朵;想起過往;他突然有點心酸。怎能忘了;在真煌城渡過的第一個新年;整個皇城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鞭炮聲;漫天火樹銀花;宮裡的絲竹聲樂如潮。聖金宮西北部最偏僻的一處破爛宅院裡;兩個孩子依偎在四面漏風的破屋子裡;身上披著一切能保暖的東西。破破爛爛的棉絮、被單、窗幔圍簾;像是兩個小叫花子。
地中間支著一口小鍋;他們一邊烤著火;一邊不斷的往裡加柴;女孩子臉蛋紅撲撲的;拿著小勺不斷的在鍋裡攪著。
一人半碗白粥;幾條凍得帶冰碴的鹹蘿蔔;就是他們當初的年夜飯。燕洵心裡難受;賭氣不肯吃;楚喬就端著碗哄他;一條一條的跟他講大道理;後來楚喬睡著了;靠著燕洵的肩膀;燕洵低著頭看著她;見她手上都起了凍瘡;明明吃過飯了;肚子還在咕咕的叫著;面黃肌瘦;活像永遠也長不高的樣子。那時候少年就在心裡發誓;總有一天;要讓她過上好日子;可是一晃這麼多年了;她仍舊跟著自己東奔西跑;生生死死。
“哎呀!”楚喬突然大叫一聲;很是驚慌的樣子。
燕洵微微一愣;問道:“怎麼了?”
“我們埋在宮裡的酒;走的時候忘了喝。”
燕洵一笑;眼睛裡頓時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語調清淡的說道:“放心吧;總有機會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難以掩飾裡面那深深的銳利;男人目視前方;冷風吹過他鬢角的黑髮;劃過他冷冽的線條;緩緩的吹向廣袤的燕北大地。
“燕洵;你說的糧草武器會在短期內解決;可有把握嗎?李策雖然說會默許我們進出卞唐黑市;但是我們需求量太大;我恐怕會驚動上層。”
想了兩天;楚喬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燕洵眼梢輕輕一挑;過了好久;才低聲說道:“懷宋。”
“懷宋?懷宋怎麼會幫我們?”
“我見過了懷宋長公主。”
“納蘭紅葉!”楚喬頓時一驚;她猛地瞪大眼睛;直視燕洵;想了很久;才沉聲說道:“這麼說來;你之前對李策說想要透過卞唐黑市補給軍需;只是一個幌子了?你真實的目的;是要借道南疆水路;找一個官方的護身符;可以自由的進出懷宋對不對?”
燕洵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楚喬皺眉道:“卞唐和懷宋正在打仗;我們這樣等於間接支援懷宋的鐵礦和金子;算不算是站在懷宋的一方和李策為敵。”
“那怎麼辦?”燕洵轉過頭來;目光有些尖銳:“卞唐不想公然和大夏為敵;不敢支援我們糧草軍需;我只有尋找第三方;總不能讓我去找大夏購買糧食吧。”
儘管心下有些不忍;但是楚喬還是不得不承認燕洵是對的;她也該慶幸懷宋有這個膽子;不然現在也許他們就要開啟美林關去和犬戎人做生意了。
“阿楚;你以為李策會不知道我的意圖嗎?”燕洵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不論我們做的多麼小心多麼天衣無縫;成千上萬的糧草車要安然渡過卞唐國境;還要在黑市裡轉一圈;你以為李策會一無所知?”
楚喬抬起頭來;目光微微閃爍。
“他只是假裝不知罷了;從卞唐的角度來看;大夏和燕北最好打個你死我活;最好打個十年八載;最後同歸於盡;懷宋支援我們糧草符合卞唐的利益;所以他們才會默許。三國鼎立這麼多年;卞唐的敵人不單單是懷宋;最大的老虎盤踞在紅川;這一點;李策比你清楚的多。”
燕洵微微嘆了口氣;目光悠遠;看著那山下的萬千燈火。
“況且;我們也實在是堅持不了太久了。我們與大夏之間;是一場長期戰爭;必須要把目光放得長遠;不能竭澤而漁。燕北連年戰亂;北方還有犬戎不斷的叩關擾邊;每年秋冬百姓都要遭到劫掠;民眾飽受戰爭的摧殘;損失太大。他們都期待著我能回到燕北;卻不知道只要我回來;全面戰爭就會大規模的爆發;他們的苦楚只會越發加劇。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