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恩幾乎是抱著那杯茶要蹦起來。
錢伯張張嘴巴,似乎有什麼難處,最後,說,是。
老爺子一走,程天恩就對錢伯說,爺爺是瘋了嗎?!他、他難道不知道我大哥為了這個女人連命都不要過嗎!怎麼這麼安排?!
程天佑回了他一個“你閉嘴”的表情。他從我身邊走過,似乎是對我說,你安心住吧。我會搬出去的!
131 從此,她就是程家的三少奶奶
他在錢至的攙扶下,走出那扇大門,迴廊處,停了步子,只覺得喉頭間一股腥鹹——“哇”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以前,譏笑過多少電視劇裡弱不禁風鬧吐血的公子哥兒,如今,卻真的知道了,這人間情愛,本就是鴆酒砒霜,奪人性命,催人斷腸。
錢至駭然,說,大少爺,大少爺——
他面容冷靜,是堅硬的剋制,制止了錢至,說,別喊。
他不想驚動家裡其他人,看得他這一身狼狽;那麼嚴絲合縫的剋制,不動聲色的表演,卻最終,輸的是,自己那顆還愛著她的心啊。
她奉給他的一杯茶,手指素白,茶水微溫,她眼眸裡帶笑,溫柔的恭順間,恍惚著,是初為*的幸福光影,她喊自己,大哥。
他接過,一飲而盡。平靜如海。
只是,握著杯子的手上的青筋暴綻,暴露了他的心,決絕的姿態,如飲鴆酒一般;怎麼能,如他的眼眸那樣,望進去,平靜萬分。
那一方的天與地,他陪著她,用最好的演技,最好的默契,扮演著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錢至望著他,他的肺部在三亞那場落水中遭受了重創,即使康復之後,也偶有痰中帶著血絲的情況出現,但從未像今天這麼嚴重過。
錢至想喊人,卻被他制止了,只能乾著急,眼圈都紅了,說,老爺子怎麼能這樣對大少爺!他真的不知道大少爺愛著姜小姐嗎?!
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笑得那般悲涼,糾正道,說,她不是姜小姐,是程家的三少奶奶。
風裡,他站得筆直,身姿孤獨而遺世。
他怎麼能不知道他的祖父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懲罰他,是為了嘲諷他,自以為奮不顧身的愛情,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笑話。
他還記得,三亞那場殉情的海難讓他失明,也讓他苦守了許多年的愛情曝光於祖父眼前——是的,該讓您勃然大怒的不僅僅是涼生愛上了她!有損了您的體面!我也愛上了她!寸心若狂!
那天,他在病榻之上,對著這個為他操碎了心的老人,滿心悲涼,只不過剛剛開口,他說,祖父,對不起,我……
程方正制止了他說下去。
他不想聽自己最驕傲的孫兒的脆弱,更不想聽他的懺悔,這是他從來都沒有在他眼前出現過的悲傷。
他不想看到!
他寧願從來都不知道,他最引以為傲的孫兒為了一個女人,跳下了海!
祖父,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愛上了這個女人嗎?!
……
程天佑一直記得,那天,祖父在自己說出“對不起”那三個字的時候制止了他,只是沉默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沉默如同死寂的海面,醞釀著不可預知的狂風巨浪。
他一直知道,祖父不可能讓他去愛這樣的女子;但他沒想到的是,連他去傾訴愛上她的權利都沒有。
如今,當涼生冒天下之大不韙娶了她,自己的祖父,還都不忘記用她來羞辱自己——看看吧!這就是你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女人!怎樣了呢?!你為她拋卻性命,她卻嫁了別人!醒醒吧!愛情!可笑!
可笑的愛情!
冷風襲來,他漸漸從回憶中清醒,依然是那麼剋制的臉,對錢至說,更像是對自己說,以前的事不許再提。
他說,從此,她就是程家的三少奶奶。
132 大少爺想見一下三少奶奶
我看著天佑離開的背影,轉臉對錢伯說,我不能住在這裡的!你是知道的!你說過我只是來坐坐……
程天恩抬手,將那杯茶潑到我臉上,說,這是我替我哥敬你的!你這個心裡養著一窩毒蛇的女人!
我愣在那裡,一身狼狽。
瞬間,我從桌子上也拿起一杯茶,回潑了過去。
所有人都愣在那裡,包括程天恩,待他清醒過來的時候,錢伯和汪四平已經將我們兩人給隔開。
程天恩俊美的小臉是異常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