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未落,我已不顧一切地奔了下去。
176 囚鳥
水煙樓的落地窗前,他望著宅院裡,前所未有的燈火通明。
那些明亮而刺目的光,像是特意為今夜照亮他的狼狽而存在一般。
外祖父的聲音從躺椅上傳來,現在,你看到了吧?
他沉默。
她身上寬寬大大的衣衫自然不是他的衣裳,就在剛剛,在他為她堅持、為她同祖父勢同水火、決心天崩地裂的那一刻;龔言不知在外祖父面前悄聲耳語了什麼,外祖父說,罷了!去吧!
龔言就悄悄地退下。
當這庭院裡的燈火全都點上的那一刻,她從那棟樓裡飛速奔跑而出,身上是未及換下的衣裳,只是你為什麼不換下,為什麼讓這一場義無反顧的歸來,變成了譏諷,變成了笑話。
他突然覺得渾身冰冷。
老人嘆息,說,妻賢夫禍少啊。
他沉默,外公的意思他怎能不懂。
老人說,我老了,你大哥目盲,你二哥腿疾……程家正值多事之秋,所有一切都系在你一個人身上……少年夫妻情事真,我自不會拆散,只是,也希望你能為程家做一些擔當……
他冷眼一笑,不會拆散?
老人點點頭,語氣那麼冷靜,冷靜得如同在談一筆生意,說,我保證,你不會因為同沈家的聯姻而失去她。
他看著外公,好一個不失去!
老陳看著老爺子,試探道,老爺子,您的意思莫不是……
老人點點頭。
他望著外公,說,她是雲中雀,我怎麼忍心讓她做這籠中鳥!
老陳忙攔住他,焦急地說,先生!我知道,這麼多年來,袒護她已成了您的習慣!只是,現在的她,不是您闖了禍的妹妹!而是您不忠的妻子!老爺子若不是愛護少爺您,太太如此行徑,就是程家的籠中鳥,她都這沒資格!
他說,先生!不忠的囚鳥總好過不忠的雲雀!不忠的妾好過不忠的妻!
老陳明白,有些話,老爺子是不方便說,那麼,只能由他這個下人來說。
老人說,我也倦了。雲雀還是囚鳥,不過一個稱謂罷了。
離去前,老人望了一眼窗外,說,是要一個如此的她,還是要這錦繡程家,你自己決定吧。
177 燈未熄
這個世界,你想羞辱一個男人,最好的方式,那就佔有他的女人。
你想羞辱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那就是佔有她,然後再將她熱騰騰地送回到她男人的身邊。
這話是程天恩說的,他就端坐在程天佑的書房內,自言自語著,一副大仇得報無比滿意的模樣,感慨,大哥就是大哥!我還是嫩了點兒!
他轉頭對汪四平說,四啊!我這要是發到微信朋友圈裡,一定很多人點贊!
汪四平依舊不忘糾正,說,四叔,二少爺。
汪四平突然問,說,二少爺,你怎麼……不喊“汪”?
程天恩臉一黑,說,喊汪的是狗!程天佑端坐在那裡,臉色越加難看。
程天恩笑,喲!大哥!樓上的燈居然不熄!這年輕人啊,就喜歡玩這些新鮮刺激的!
人心真的很奇怪,剛剛他明明在為程天佑“大仇得報”而開心,這一刻,卻因為程天佑的嚴肅,便故意撩撥他,竟覺得也是一樁樂趣。
程天佑臉色一凜,說,你該回去睡覺了!
程天恩笑,大哥那麼嚴肅幹嗎?你不是大仇已報了嗎?我只不過說樓上的燈,我也沒別的意思啊!喲!你看窗外那兩隻鳥兒睡得,多親熱……哎——這三樓的床下可曾鋪地毯?新婚小夫妻,這一小別,何止勝新婚!別擾到咱這二樓……
錢至在一旁,說,二少爺,您就少說兩句吧!
程天恩的臉色微變,說,你一個下人!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程天佑抬頭,對汪四平說,讓二少爺休息去吧!
汪四平點點頭,忙扶著輪椅離開。
程天恩不甘心地回頭,說,大哥怎麼趕我走?這雨夜漫漫的,我好心怕大哥無聊。你要是煩,就把窗外那兩隻鳥兒一齊趕走好了……喲,宅子裡還有夜貓了,叫春啊……
178 秘密
雨,一直未停。窗外,撲稜稜的,是樹枝上飛來了的那兩隻鳥兒,許是躲雨;交頸而眠在他的書房窗下。
夜,深了。
三樓的燈,依舊亮著。
他走到後